二人坐下之后,陌鸣渊也缓缓开口,音色没平日里那般冷然,多半是因为云冶在场。
云冶依旧很感叹,她对陌鸣渊的变化认可不已:“陌鸣渊你是真的有模有样啊!”
的确,陌鸣渊几年不见,已经更加成熟稳重,令人钦佩。
还好在场的只有小伦子一个奴才,否则听了云冶话的人定然要大惊失色,这女子说话的态度未免过于不尊敬了?!
陌鸣渊之所以能够将南绥治理得井井有条,不光他手段得当,更因为他的冷峻态度,任何时候都不失威严,无论来人身份高低,都是按照自己的纲领来,从不包庇,这清明的一点更让众人知道这位帝王的态度冷硬。
如若有人如同云冶这般同陌鸣渊讲话,那定是会按照不尊之礼就地惩罚的,可是陌鸣渊听了她的话后却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不光没有不开心,而且还隐隐得意,甚至有微微笑容。
幸亏在场的只有小伦子一人,否则看到这样的陌鸣渊的人定会愕然失色!皇上这般真是叫人惊讶不已!
陌鸣渊微微笑着,听着她对于自己的肯定,心情愉悦:“嗯。”
见二人氛围和谐,芥未山心里隐隐吃味,不禁思忖着自己要不要也在人间建立另一个国家,招兵买马,充盈国库,这么一来也能让丫头对自己的清明政治夸赞不已。
他是真的有在认真的想,不过是为了云冶对他人的一句夸赞。
“陌伯伯如今在哪儿呢?”
陌鸣渊本都已经酝酿好问她这些年她都在哪里的话,只是却被云冶抢了先。
“父皇如今在皇殿之外的地方休养生息,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庄,过得很是悠闲。”陌鸣渊微微一笑,对方是云冶,自然是能够将这些话告诉她的。
的确,父皇自退位,将尽数国事交给自己之后不过看了陌鸣渊操劳了一天国事之后便就满心欢喜地去了自己的小山庄,同几个老友一道悠闲生活,过得愉快自在。
云冶听了他的话后不禁感叹,的确,这样的日子令人神往。
“那我有空要去拜访一下,毕竟娘亲也交待我要好好同陌伯伯道谢呢。”
“嗯,改日带你去。”
一边的芥未山听了这话后微微皱了皱眉,改日带丫头去?他堂堂帝王要带丫头去?
“帝王日夜操劳国事,不过是拜访一事,交给心腹人引路即可,不需要帝王亲自动身。”
虽说他是风轻云淡地笑着,但语气中的隐隐吃味与不舒坦依旧被陌鸣渊听了出来。
陌鸣渊自知失言,是啊,哪里还用自己亲自带她去?不过也未尝不可,可是…可是芥未山的反应也太大了吧?他微微皱了皱眉。
“这件事儿再说吧,”云冶并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风云暗涌,她还记得他们来的目的:“对了,听说没有山山的出现,你会有点难办?”
听了云冶的话后,那二人才缓缓回过神来,陌鸣渊思忖了会,点了点头:“的确,近日背后势力推动这个言论传播,在民间引发了不少争议。”
背后势力?云冶微微敛了神色,果真还是有人对陌鸣渊的登基感到不快吧?
“可知道是谁?”芥未山直接挑明了话,既然陌鸣渊这般说,定是有了源头。
陌鸣渊微微皱了皱眉,而后看了眼小伦子,小伦子立马会了他的意思,而后加快脚步穿过中庭走到门口,神色淡漠地将门关上。
见门已经被关起来,而后也探知了一番四周气息,陌鸣渊看着眼前二人,是可以告诉他们的。
他缓缓走下座位来,背着手,神色凝重:“陌长礼。”
云冶听了这个名字有点不明所以,毕竟自己对于这个名字还很陌生的。
芥未山听了倒是若有所思:“他不是在外藩么?”
“回来了,”陌鸣渊回答道:“我登基前一天回来的,以庆贺之由,却迟迟不走。”
芥未山思索了一会儿,的确,那个男人是有野心的。
在一边的云冶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见她心有疑惑,芥未山为她解释道:“陌长礼是陌皇最小的弟弟,自然是同父不同母,年少时候因狂妄自大惹得其父不待见,而后便被遣往外藩。”
“当时,众人皆知的是,陌长礼对皇位问题极其敏感,在皇位传给陌皇的时候还有所怨言。”
云冶听了以后点了点头,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陌长礼的确有问题,而且还迟迟拖着不走。
“其实父皇对他是有亏欠的,因为在父皇小时候遭人冷落的时候,是他的弟弟陌长礼仍愿意陪他玩,而后等二人长大,父皇自然也很照顾他。”
“长大后的陌长礼自然没有小时那般纯粹了,早就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一心一意想着如何争宠,他也是有点本事的,不过比不过父皇。”
“他被遣往外藩之际,便是父皇登基之前。”
听了陌鸣渊的解释后,云冶更加清楚了,看来这个陌长礼是有怨念无疑。
“父皇念旧,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而他回来是以庆贺为由,父皇也没多在意,而如今迟迟不走,我为了不让父皇心里有负担,就一直没告诉他。”
“而最近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经人调查之后,我发现是陌长礼动的手脚。”
陌鸣渊神色凝重,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还是不要告诉父皇的好,毕竟会让父皇的生活受到困扰。
“嗯。”芥未山轻轻点头,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那如今山山一来,是能够平息些许争议的吧。”云冶想来还有点咂舌,没想到他们来了一下还帮了挺多忙的?
“是的,想来他已经得了消息了。”陌鸣渊轻轻点了点头,这偌大皇宫里,自己这个帝王是不能够保证上下宫里人员之纯粹的,定会有陌长礼的心腹安插于内。
国师大人同云冶来得还算招摇,定是已经吸引了众多视线。
“会来的。”
芥未山轻轻说了一句,下了定论。
另外二人听了以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的确,想来陌长礼也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定是要来现场看看情况。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有一瞬间的缄默,而后默不作声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闲谈别的事。
陌鸣渊也借这个机会问了云冶的事,关于那消失的三年她也没有过多说,自己知道的是,芥未山找到了她。
看他们二人谈着谈着就互相看一眼对方,眼底里都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爱意,这让陌鸣渊看了心里有些难受,不过也自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三人交谈不多久,一直在门外看守等待的小伦子便听到动静,原来是有太监上来禀告,小伦子听了禀告内容以后心里并不多么意外,果不其然,如同国师大人说的那般。
小伦子让那太监等候听令之后,便匆匆走进厅堂之中,向房中人禀道:“皇上,外藩王来了,说是看看皇上,就在门外候着呢。”
三人一听微微挑了挑眉,果不其然,如同猜想的一样,这个陌长礼果然是按耐不住。
“宣。”陌鸣渊脸色微冷,是啊,皇叔就这般沉不住气呢,还看看自己?他有那个好心么?
云冶若有所思,倒想看看这陌长礼是怎么一个样。
而芥未山依旧是神情清冷,就那么坐着,周身的疏离感便尽数流露出来。
得了命令的小伦子又匆匆往外走去,吩咐了小太监之后,那小太监便匆匆出去传人了。
门外
陌长礼微微眯起眼来,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约莫四十几岁,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精明干练,也许是身处外藩的时间久了,他的面容显得尤为粗糙暗沉。
看着那所紧闭着的门,陌长礼半眯的双眼里闪过隐晦之色,他接了消息说是南绥国师大人真的回来了,这点让自己心里疑惑至极,这个国师大人自己虽没见过,但已经是耳熟能详,的确是个地位稳定到纵然自己怎么做都无法动摇的狠角色。
他的确动不了他,但却可以通过他来威慑陌鸣渊。
宫里的眼线传话告诉自己那许久没踪影的国师大人竟是真的回来了,这让自己惶恐不安,心里多少有点膈应,毕竟这么一来,自己散播出去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不过国师大人到底有没有来这点还是有待考证的,说不定就是陌鸣渊为了平息谣言而放出的假消息呢?
看着紧闭的大门,陌长礼心里闪过一些侥幸心态,如若人家国师大人真的来了的话,哪有必要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所以,陌长礼觉得这可能就是陌鸣渊在虚张声势。
他心存侥幸。
可是这当这个时候,当初进去为自己传报的小太监却又出来了。
“禀告王爷,皇上宣您进去呢。”小太监毕恭毕敬。
陌长礼心一沉,竟不是虚张声势,敢叫自己进去?好像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
他心里叹了口气,来都来了,自然要看个清楚不是么?
他抬脚进去。
步步生风,不一会便走进书房,里面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住自己的眼球。
除却上首的陌鸣渊,座下还有二人,二人皆是惹人瞩目的存在。
那男人便是堂堂南绥国师么?陌长礼微微眯起眼来看着他,就算自己进来,也没有任何抬眼的意思。
可是就算他不抬脸,自己也能够从他的侧脸中感受到他的非凡气度,那种清冷而又疏离的气质让自己深深知道这是个很角色。
这个男人,风华绝代,仅仅是坐着,自己就能够感到他境界之高深。
而一旁的女子呢?陌长礼眼底满是惊叹之色,她正抬起脸来,若有若无地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面容之绝美看了自己惊艳不得。
这二人,如同仙人般,绝然出尘,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不可能有冒充的可能性。
陌长礼心里陡然漏了一拍,知道在座的定然就是真人无疑。
自陌长礼进书房的时候,所有的小举动都尽收于陌鸣渊眼里,这个男人,果真是为了试探国师大人是否真的到来而特意来访。
“皇叔,可真是好兴致呢,竟来看朕。”陌鸣渊带有些许淡淡的嘲讽意味。
陌长礼听了他的话后回过神来,笑得自如:“嗯,自然还是要来看看皇侄。”
他神情游离,而后看向一边的芥未山:“这位是……”
他大大方方地看向芥未山,想要正视这位国师大人的风姿,可是没想到的是,就算自己点名问他,他都没有抬起脸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轻视自己。
陌长礼有点吃瘪,心情不快。
陌鸣渊心里一笑,的确,国师大人这性子任谁都受不了吧?果真让陌长礼吃瘪了。
“……”
一时间氛围有点尴尬,而且陌鸣渊并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所以陌长礼抛出的问题没有后续,让陌长礼觉得更加尴尬。
这里的气氛还真是……
感受到这种气氛,陌长礼不免心里有些忌惮,自己这皇侄刚来的时候可是对自己态度还行的,可是近来却是越来越不待见自己,甚至是爱搭不理,莫非是发现了自己所动的手脚?所以态度才会这般大转变?
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觉得冷落陌长礼的时间差不多了,陌鸣渊才悠悠开口,他可没那个必要让陌长礼没有台阶下。
“这位是国师大人,另一位则是潋若郡主。”
果不其然,陌长礼听了回答之后心里有数,的确是这样没错。
这么一来,自己苦心煽动的言论们可是要被不攻自破了吧?陌长礼心里不快,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通过这个办法弄得人心惶惶,对陌鸣渊的皇位产生动摇之意。
没想到堂堂国师大人真的回来了!这么一来,这情况不是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国师大人的回来,不就是为了证明这陌鸣渊有那个能力继承皇位么?
那自己的用心良苦不就都落了一场空?陌长礼越想越不甘心,自己可是对那皇位耿耿于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