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月姨，她身子最近好些了吗？”舒窈挠了挠头。自月如箴死后，花月容就一直卧床不起，唐婉柔特意去看过，回来只说是心病，哀伤过度，无药可医，只能期待她自己慢慢好转了。
无晴摇摇头：“我们离开地府之前，月姨本家的两个侄女曾经传信过来，说还是老样子。不过有她们悉心照看她呢，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婉柔也说，心病只能心药医，只是这天上地下，我上哪能再找个月叔叔出来给她医治心病呢？”
舒窈也叹了口气，这世上无解难题太多，花月容这种一生只为一人痴的，他虽然不能理解，但作为旁观者，却也略感心疼。舒窈曾经想过，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可不希望无晴变成花月容的样子，哪怕她再爱上别的什么人呢，他也希望无晴可以爱惜自己的身体，过得好好的。
无晴伸手在舒窈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舒窈回过神来，顺口将刚才的话说了出来。
无晴无奈的笑了笑，深处手指在舒窈的额头上戳了一下：“真是个呆子。”
舒窈只是傻笑，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无晴突然开口：“其实，如果反过来，我的想法与你是一样的。若是哪一天出了意外，我不在了，小窈，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哪怕再爱上别的什么人呢，总之要爱惜自己……”
“才不要。”舒窈抬头看向天空之中的云团，轻轻的摇了摇头：“若是你死了，怕是我不能独活的。”
“小窈……”
“道理我都懂。只是这世间，道理解决不了的问题太多了。”舒窈看向无晴，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若是你不在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趣？”说着，将无晴拉进怀中紧紧抱住，“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得活下去，为了我也好，为了什么都好，总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无晴轻轻拍了拍舒窈的背：“好好好，这话以后都不再说了。”说完又看着他的脸，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是一股孩子气。”
舒窈却当真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将头枕在无晴的腿上，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晴淡淡的笑着，用手指轻轻划过舒窈愈发英俊的面容，心里却在默念着：若是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带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九重天的防御已经重新被杨戬布置过了。无晴和舒窈在远离九重天很远的地方就被天兵们发觉，并报告给了杨戬。杨戬不敢怠慢，亲自迎接出来——自然也是为了判断两人的真伪，毕竟去而复返，这世间也实在是快了些。
“显圣真君，有礼了。”无晴和舒窈欠身行礼。
杨戬躬身还礼，之后就急匆匆的对两人说道：“自二位离开之后，陛下就一直将自己关在灵霄殿之中，若非有三太子寸步不离的保护他，怕是我早就不放心冲进去了。”
无晴皱眉：“这两天九重天可还安稳？”
杨戬点点头：“那些人没有再来，我趁着这几天将兵力重新部署了，即便是他们敢来，也一定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无晴与舒窈对视一眼，这才对杨戬说道：“我们去见陛下，真君不妨一起过来。”
杨戬眉头微蹙：“大人这是有要事？”
无晴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含糊的说道：“有些事陛下也一定需要找人商量，真君不是外人，更好说话一些。”
杨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但也知道无晴必然是没有恶意的，这才点头答应，对两人抱拳道：“两位先行一步，杨戬稍后就到。”
“请真君另派人将月无仙君、霓裳仙君、广寒仙子、吴刚上仙四人也请来灵霄殿。”
“大人放心，我这就派人去请。”
灵霄殿前，无晴与舒窈的脚才刚踩在台阶上，乾坤圈就迎面砸来。无晴和舒窈小心避开，不得不笑着开声道：“三太子，是我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哪吒从殿内飞了出来，看见两人归来很是开心：“你们回来了？还真快。”
“陛下呢？”无晴伸手拍了拍哪吒的头。
“在殿内。”哪吒凑近两人，低声道：“陛下心情不好，你们可千万不要触怒他才是。”
无晴笑了笑，与舒窈两人跟着哪吒进入殿内，却见昊天独自坐在几案前，双目微阖，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昊天睁开眼睛，看向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事情有变数？”
无晴和舒窈各自坐下，哪吒则还是抱着亮银枪靠着柱子打盹。
“有件事想请教陛下。”无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你问。”昊天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之中流露出沧桑与疲惫。
“如今天下六界，修仙之人皆以《大道天则》为入门。无晴想知道，这本功法是何人所创，又是如何流传开来的？”
昊天略一思索：“这套功法本是天神所创，适合凡人修行，修行有成者则可飞升成仙。这也是仙人的由来。《大道天则》最开始是经由轩辕黄帝传道人间的。因为这套功法入门简单，但修行速度非常快，又暗合天地大道，故而称为修仙者入门的首选。以至后来，这天下一百个修仙者之中，有九十九个是以《大道天则》入门的，剩下的那一个至少也是熟习这门功法的。”
“那么陛下也一定地这门功法很熟悉了？”无晴挑眉问道。
昊天点了点头：“不错，我这一世虽然是在昊天城长大，半神之身，魂魄周全，但打基础的时候修行的也是《大道天则》，阎罗亦然。据我所知，整个仙界，入门不是这套功法的只有阿胧一人。她有女娲娘娘亲授的独门功法傍身，起点远高于我等，但不知为何，多年之前修为却突然止步不前。我与阎罗曾经谈论过此事，想来不会是因为功法的问题或是阿胧自身资质受限，故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可否知道，西王母所修习的功法叫什么名字？”
昊天摇了摇头：“功法的名字她从未提起过，只说是娘娘的惠赠。不过，虽然阿胧不是用《大道天则》打根基，但这门功法她也是熟习的。毕竟这是天上地下最为基础的功法了。”
无晴无奈的耸了耸肩，仿佛还是毫无线索。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昊天见无晴和舒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门功法有问题？”
“陛下能否将《大道天则》的法诀背诵一二？”无晴继续问道。
昊天满面狐疑，心说难道你们两个没修习过这门功法么？但还是开口背诵了一段。刚开口背了几句，无晴和舒窈就相互对视：果然，昊天所修习的《大道天则》也是错误的。
这样一来，就有些奇怪了。也就是说，半神们得到的功法，也是被修改过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漫天过海，将六界玩弄于鼓掌之中？
总不会又是月如箴吧……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眼神？”昊天见两人神色有异，停了下来，不解的望着无晴和舒窈。
“陛下，”无晴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盟友，将真相和盘托出，或许才是眼下最为妥当的决定。无晴拿出《大道天则》书册，放在昊天面前：“陛下不妨通读此卷，一切自然明了。”
昊天瘪了瘪嘴，这种他不满三岁就能诵读全文的功法，不知道无晴和舒窈是那根筋不对，怎么回了一趟天机阁之后就抓着这套功法不放了呢？
昊天没好气的拿起面前的书册，随手翻了两页，之后眼神突然变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无晴：“你这本是哪里来的？”
“天机阁的收藏，我特意挑拣出来的。”自然无晴没有说实话。
“难道你自小修行的就是这套功法？”昊天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难道这就是无晴进境神速一日千里的原因吗？
无晴却摇了摇头：“这只是此番返回天机阁的收获之一。我与陛下一样，与这仙界众人都一样，自小修行的都是被篡改过的错误功法。”
昊天却摇了摇头：“的确是被调整过的，但却不能说是错的。我们所熟习的《大道天则》虽然提升速度被放慢了，但对自身也没有损伤，而且其力道更适合凡人打根基，这种修改并不完全是坏事。”昊天的修为远在无晴和舒窈之上，看待这个问题也更为透彻，他掂了掂手中的书册，“这本书若是流传出去，你我半神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反而会大有益处，但对于凡人来说，却未必是好事。只是我想知道，动手调整这套功法的究竟是什么人？”
无晴和舒窈也各自摇了摇头，他们匆忙的赶回来，本意就是想向昊天打听这件事的，如今看来，也是所问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