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无晴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喊来唐婉柔吩咐她去将莫问接应过来，又觉得不够稳妥，便又叫上了鬼王带了几个心腹随行，一行九人乘云梦飞舟去接莫问。
三日之后，莫问归来。
“可还顺利？”无晴问道。
莫问点了点头：“我一路闯进去，并没有遇到过什么人。但十五那天，西王母确实去过神殿祭扫，在里面足足待了四个时辰。”
“这么久？”无晴皱眉，几乎是一整天的光景，她在做什么？
“随行的婢女都在外面，我不敢靠得太近。”莫问又道，“她走后的第二天，我就想法子摸了进去，可整个神殿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人留下的痕迹。唯一一处，是神像的基座上，我发现上面落着厚厚的一层灰，看起来至少有几年没人动过了。我想这足以证明，西王母根本不是去祭扫的，至少不只是去祭扫的。”
无晴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只可惜，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人在与她见面。”莫问略微有些气恼。
无晴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争一时之短长，反正下个月初三他们是没有机会行事布阵了，接下来，咱们有足足十二年的时间，可以跟他们慢慢玩。”
“那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阎罗问道。难道要枯等这十二年么？
无晴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能闲着的。西王母那边，暂时不需要再惊动了，这次已经将绿衣给推了出来，即便是逼迫再紧，也只会让她将罪责都推在绿衣身上。而且一旦造成那样的局面，怕是她会怂恿昊天与魔界开战的，彼时昊天必然骑虎难下，这是下下策。”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三十三仙尊的转世要紧。”无晴回身看了看大梦河山卷，指点了几处灵力充沛的地方，“这些地方是仙尊们转世下界的首选之地，阎罗老哥，你传信给昊天，让他派心腹多加留意。”
阎罗点了点头。
“我要亲自去寻老君，小窈随我同去，寻找灵宝，另外莫问这边，要去办普化托付的事情。”无晴盘算了一下己方的人手，对阎罗道，“这件事老哥你不方便出面，还是坐阵大后方，稳定地府要紧，毕竟即便六界再不安稳，地府总归是不能乱的。”
阎罗点了点头：“人间界还在打仗，我这一时半会想走也脱不开身。”
无晴点了点头，又思虑了片刻，道：“找到这些人之后，总要有个集结的地方，按照老君的说法，他们的法力应该不足以返回三十三天，这就需要在人间有个落脚的地方，”说着，抬头看向婉柔，“婉柔，你去天山，带上云梦飞舟，与子熙看守好东海三山四岛，必要时可以请龙王出面，我们找到人之后，便在东海集结。”
“好，东海这个位置极佳，进可攻，退可守！”阎罗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无晴的主张。
“婉柔，”无晴从桌上拈起一封书信，“你将这封信带给子熙，让他派弟子去往人间，一同寻找仙尊转世，毕竟此番三十三位仙尊一同下界，我们人手有限，万一被有心人捷足先登……这时候，任何一位仙尊不能归位，都是我们的损失。此事还须子熙尽力而为，力求万无一失。”
唐婉柔领命先行，莫问也借口想先去看看田无忧，提前离开了。
密室之中，只剩下无晴、舒窈和阎罗三人。
“彼时子熙大闹地府，我还打伤了他，”阎罗突然叹息道，“如今却要倚仗他天山派的力量，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无晴也叹了口气：“想来子熙对地府，对仙界，都有诸多误解，这也是我让婉柔带去我的亲笔信的原因。若是此番我也不能说服他，就只能携恩图报了。”
“当年事大家各有原则，也谈不上对错，”舒窈道，“老哥也不必介怀。子熙虽然对地府对仙界多有微词，但毕竟是修仙之人，不会对人间劫难置之不理的。”
阎罗只能相信子熙人品高洁，能够为天下苍生不计较个人短长了。
“无晴，你说，若是我们在这十二年里，去破坏西王母手中的神器，让她无法布阵，会不会有用？”阎罗纠结片刻，还是问道。
无晴摇了摇头：“之前我也以为，此番的关键便是那回魂法阵，将阵图破坏了，或者将神器破坏，让她无法布阵，便算是化解了。可后来我与老君的一番攀谈，倒也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说着，无晴便将老君所说的天地劫难一事，向阎罗转述了一遍，“我想，昊天之所以没有去阻止西王母，应当也是因为参悟到这一点了吧。”毕竟以昊天的手段，若是拼了身家性命去阻止西王母，想来整个昆山瑶池也无人能耐他何。
“原来如此。”阎罗叹了口气，“天地劫难已经开始运转，你我都是应劫之人。”
无晴却苦笑着看了看舒窈，又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准备离开地府，赶往人间界寻人去了。
第二日，无晴与舒窈早上起来，正要离开，却见阎罗神思凝重的走了进来，对两人道：“大哥请你们去九重天一趟。”
舒窈皱了皱眉，无晴眉峰一挑：“出事了？”
阎罗点了点头：“荷华被人掳走，找到时已经死了，魂魄被人强行取走。”
无晴和舒窈都是一怔：“敢在九重天动手杀人，这得是多大的胆子？”
“大哥想要知道他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请你们过去一趟了。”
无晴点了点头：“好，我们即刻动身，反正寻找老君的转世也不急在一时。相信借助红瞳的力量，以及我的空间神力，应该可以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阎罗却不像平日里对无晴那般有信心，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一路无话，无晴与舒窈两人御风疾驰，行至九重天入口，便见水月无和霓裳皆是一身的素缟，在此伫立相迎，身后还带着八名仙婢和一队天兵。
见无晴好奇两人出来还带了这么多人，水月无无奈的耸了耸肩：“陛下吩咐的，现在整个九重天风声鹤唳，陛下已然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人不得单独出行，哪怕是我们几个仙君，也要带足了仙婢和天兵以为护卫……哦不对，哪里还有几个仙君，当年陛下座下七位仙君，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俩和阎罗陛下了。”说到这里，水月无有些伤感。
霓裳轻轻拍了拍水月无的手臂，又勉强笑了笑，对无晴道：“这两日我与月无总是这样无端伤感，让大人见笑了。”
无晴却摇了摇头，拍了拍水月无的肩膀以示安慰。
“当年我七人同时受封，是何等的快意风光，短短几年光景，纵然紫月与唐棣是自作孽不可活，甚至师兄也是罪有应得，可荷华总归是无辜……”霓裳语气哀婉，面露悲戚。她与荷华更对脾气，平日里关系也更好。相比水月无几人习惯性的独来独往，除了师兄步云歌，霓裳总是与荷华在一起的，只要出门必然是形影不离。如今斯人走的突然，甚至还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让霓裳十分难过，却又因九重天如今人手稀缺，只能强打精神，与水月无一起料理这些她并不擅长的杂务琐事。
“还好，广寒仙子与吴刚上仙都过来帮忙了，”水月无伸手帮霓裳擦去脸上的泪痕，低声劝慰了几句，又对无晴和舒窈道，“还好两位不算外人，不然我与霓裳也不敢流露出悲戚，生怕叫人看轻了如今的九重天。”
无晴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抬头看了看路：“这好像不是去灵霄殿的路？”
水月无点了点头：“陛下不方便在灵霄殿见两位，故而安排在我的长生殿了。还请两位千万不要介意。”
“些许虚礼而已，”一直没有开口的舒窈道，“我们现在总归是盟友，同仇敌忾。”
水月无和霓裳却各自无奈的笑了笑：“如今整个仙界都在看九重天看陛下的笑话，倒是昔日站在对立面的魔君和一贯不算友好的天机阁主此时不辞辛苦前来帮忙，还说出同仇敌忾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汗颜。”
舒窈莞尔一笑，挠了挠头，不再作声。
长生殿中，昊天已经久候多时了，见两人前来，先是问了舒窈的病势。舒窈尴尬的敷衍过去，几人落座，便开始进入正题。
“荷华的尸身我放在寒冰床上保存着，并紧急调回了李三太子亲自看守，不会有事。”昊天的眉宇间愁云密布，“只叹我九重天承平万年，如今竟然生出这样的事，当真是……”
水月无亲自奉茶之后，便与霓裳退出殿阁，亲自在外看守。无晴见状，知道昊天一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便也不动声色，等他把话说完。
“抽走荷华魂魄的方法，我现在可以确定，是轮回之力。”昊天皱着眉，看向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