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摇了摇头：“这里藏书太多，任凭我们如何翻找，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无晴点了点头，想了想：“要不，我用红瞳之力来找？”话一出口又自己摇头否定道，“还是算了，留着力气御敌吧。”凶手的法力一定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更强，每每思及于此，无晴就对自己此前倦怠修行感到内疚。
舒窈轻轻拍了拍无晴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神思太重，便又转身扎进书堆，继续寻找起来。
无晴转身来到昊天身边，只见昊天如今哪里还有一点天帝陛下的样子，发冠一早就被扯掉丢在一旁，披头散发，盘膝坐在书堆之中。昊天的法子倒也算快，直接将整个架子上的书都摞到自己身边，翻看一本丢回去一本，进度要比舒窈和水月无他们快上很多。
只是，天帝陛下可以这么干，其他人还是很小心呵护这些九重天的珍藏的，万万不敢这般虐待。
无晴见大家都忙着，也不再询问，径直走到文华阁最里面，打量了一下书架上的藏书，学着昊天的样子，将它们统统搬下来摞在自己身边，而后快速翻看起来。只是昊天看完是没好气的丢回去，而无晴则是会小心的将它们放回去摆好。若是这些书卷年久成精，一定会更喜欢温柔的萧无晴，而不是暴戾的昊天陛下的。
一夜很快过去，天光大亮之时，所有人都有些疲累。毕竟是精神高度集中，即便是体力跟得上，精力也都有些透支了。
只可惜众人都毫无收获，整个文华阁之中弥漫着沮丧的情绪。
“诸位大人都疲累了，不如稍作休息，婢子去泡茶。”小仙婢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很是得体，只是她眼眶下面的乌青却也是一夜劳累的证明。
又走到昊天近前，小姑娘行礼道：“陛下可要传膳？”
昊天摇摇头。修为到了他这个程度，吃喝不过是为了满足欲望，把他丢在这里几年不吃不喝也不会影响身体状况的。
仙婢会意，行礼之后转身出去了。
水月无看了看仙婢一夜的成果，不由赞叹：“这小姑娘倒是算得上聪慧，等咱们看完了这些书，这丫头归我调教了。”说着，抬头看了看昊天，又看了看霓裳：“陛下，霓裳，这丫头是哪个殿阁里的？”
昊天摇了摇头，霓裳也表示不记得了。水月无笑着耸了耸肩：“好，那就归我了，你们都不许跟我抢！”话音未落，却又突然悲伤起来：“以前荷华最爱跟我抢人了，一有资质上佳的，他就恨不得都划拉到他身边去……唉，如今，倒是也没人跟我抢了。”
霓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
舒窈伸了个懒腰，抽了抽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
无晴一愣，突然夺门而出。
文华殿偏殿茶水间，小仙婢的尸身就那么躺在铜炉边上，铜炉之中的热水正开着，一边的几案上，还摆着茶具。
无晴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凄厉异常。
跟着进来的昊天舒窈水月无等人吓了一跳，可看见地上的尸首之后，全都沉默下来。
昨夜还跟大家一起翻书查找线索的仙婢，刚刚水月无还开口讨要的人，不过是出来为大家泡茶解乏，竟然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害了。
杨戬匆忙赶来，他身后还跟着啸天犬。杨戬看见地上躺着的人，也是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无晴，似是求证什么。无晴闭上双眼，轻轻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杨戬太过自责，最终没有开口。
毕竟人是杨戬安排的，也是自己开口让她留下的。斯人已逝，计较那些假设和如果，当真是毫无意义了。
“啸天犬！”无晴突然发狠。
“啸天犬在！”啸天犬拍着自己胸口的金甲，发出砰砰的声响。
“别让我小看了你的本事！”
“大人放心！”说着，啸天犬突然现了原形，一道黑色的闪电，顺着香气传来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杨戬正要跟上，无晴却一把拉住他：“找到人之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杨戬点了点头：“大人放心，顺藤摸瓜。杨戬不会让芳玲白白付死的。”
四目相对，杨戬的眼中有恨，却被强力压制着。无晴终于放心，放他离去了。
“原来你叫芳玲。”无晴走到仙婢尸首近前，蹲下身，阖上她的眼睛，“我昨天竟然都忘了问你的名姓。”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自责。“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忘记你的名字，整个九重天都会牢牢记住你的。”
若论诱蛇出洞，芳玲是整个九重天的大功臣。染魂香这一计，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有人被杀。无晴暗暗自问，若是死的人不是芳玲，自己会否这般心痛？可转念之间，便又明白过来，这种假设依旧毫无意义。
杨戬的人将芳玲的尸身带走，与之前遇害的人一同停放在碧落殿之中。无晴亲手给芳玲收殓，甚至还帮她化了妆，本就充满灵气的小仙婢，此刻容貌与活着的时候毫无两样。
除了那双对昊天充满崇敬之情的大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了。
离开碧落殿，水月无与霓裳带人继续翻查文华殿的书卷，而昊天舒窈和无晴则是回到了灵霄殿之中。灵霄殿的守卫几日未见昊天了，如今天帝现身，天兵天将们的士气大增，身上的甲胄都更显光辉。
“朕要点兵！”昊天坐在御座之上，不怒自威，淡然的四个字出口，旋即传来敲击甲胄的声音，震耳欲聋。
无晴与舒窈对视一眼，各自感慨天兵的气势与精壮。
九重天能够领军的天将悉数出现在凌霄殿上。与无晴有过过往的几位发现无晴竟然站在这里的时候显然有些出神。可当四大天王等人瞥见舒窈竟然也在这里的时候，差点没惊掉下巴。
只是昊天没给他们惊愕的时间，雷霆之势将九重天的防卫重新布置了一番。舒窈在一旁听的皱眉，低声对无晴道：“这位天帝陛下怕是真的怒了，抽调出一半的天兵，这是要做什么？”
无晴摇了摇头，天帝一怒，血流成河，昊天一贯温润，可不代表他不会发火啊。
“啧啧，这兵力拿来围剿魔界，魔界都毫无还手之力，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了。”舒窈继续感慨了。
领到任务的将领都去做自己的事了，其他人还都在大殿上站立着。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陛下这是在等待消息。一旦消息传回，就是众人出战之时。
其实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虽然荷华仙君平日里不怎么管事，但人缘还算不错。就算是不相熟的，堂堂仙君，在九重天自己的殿阁里被人无声无息的杀了，这口气，莫要说昊天，就是九重天一个看守天门的普通小卒也都咽不下去。如今天帝点将，必然是此事有了线索，雷霆之怒，剑锋所指，必然是全力一击，所向披靡。
不多时，只见一只黑鹰盘旋到大殿之内，竟然直直冲着昊天飞来。有眼尖的认出，这是杨戬豢养的黑鹰，也不做阻挡，任其自由的落在昊天的肩膀上。
“竟然要你来传信？”昊天低声问道。这黑鹰已然成精，有了法力，平常是待在杨戬身边寸步不离的，除非有什么极为紧急或者隐秘的事情，才指使它亲自来传信的。
“陛下，……”黑鹰附在昊天耳边，将杨戬的话复述了一遍。
众人眼中，昊天的脸色愈发难看，听完黑鹰的话，竟然还愣了片刻。
“陛下！”“陛下？”“陛下！”众天将焦急的声音传来，无晴和舒窈也是一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昊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对众将领道：“尔等各率所部，暂时不要妄动，听后朕的调遣。都去吧。”
什么？折腾了一通，竟然将大家都遣散了？
众将不解，可慑于昊天的威仪也不敢多问，便纷纷行礼退下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三人一鹰。
“无晴，结界。”昊天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颇有些有气无力。
无晴点点头，抬手就是三清古道加上一骑轻鸿绯流云。
昊天这才对黑鹰说道：“你将话重复一遍。”
“主人真君差我来传话，”黑鹰的声音跟啸天犬有些相似，但更显沉稳一些，显然是在模仿杨戬的语气，“啸天犬与主人追踪染魂香直至三十三重天，那人后来钻进了女娲神殿，啸天犬与主人不敢再跟，只能先退回来。如今他二人正在玉鼎真人的殿阁之中，等待陛下旨意。”
无晴与舒窈听后都是一愣，旋即双双陷入了沉默。
“看来不是尔父舒泫了，不然他逃去昆山也就是了，而且朕此前也忽略了，瑶池仙子众多，法力又大多不高，再加上西王母的庇护，想要取用魂魄易如反掌，又怎么会冒险跑来九重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