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了片刻,无晴的身形再度跃起,起手就是杀招,而昭烈也不遑多让,长剑舞动,剑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自己牢牢的护住,他现在已经不着急杀掉无晴,而是想看看,红瞳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若是能伺机夺取红瞳,倒是圆了他六十年前的心愿。
颤抖几十个回合之后,两人都没有占到便宜,无晴的匕首在昭烈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而无晴的背心也被昭烈狠狠的拍了一掌,当时就喷出一口鲜血来。一心想要手刃仇敌的无晴此刻无比焦虑,手中的匕首有些失了准头,白白断送了好几次可以刺中甚至重伤昭烈的机会,而自己却被昭烈的掌风弹开,差点又受了伤。
在人间打斗,法力不能尽情的施展,更多的是依靠武技,而无晴的武学修为,也仅仅是比唐婉柔好一点而已。“若是舒窈在就好了。”无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瞥见了手上的戒指,突然想到了舒窈,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自己一个人对敌,还是在人间界对敌,真是太愚蠢了。
一瞬间的失神,却让昭烈抓住了机会,等到无晴反应过来,昭烈的长剑已经到了眼前,下意识的闪开要害,长剑还是刺入了无晴的左肩,痛得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昭烈正要得意,却发现无晴的身上散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紧接着,长剑脱手,昭烈整个人就被这道金光给弹了出去,足足弹出十几丈的距离,这才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昭烈这一剑力道极大,无晴整个人被钉在了一棵树上。眼见昭烈飞了出去,两根手指夹住剑身,用力一掰,金属的断裂声传来,昭烈的长剑被生生掰断,无晴整个人冲了出去,断裂的长剑在无晴的肩膀上贯穿而过。无晴吃痛,但也没有丝毫的迟疑,手中的匕首也朝着昭烈的方向掷了出去。
昭烈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扑过来与无晴继续厮杀,却不由得身形一滞,犹豫了一息的时间,终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召回自己的残剑,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无晴看在眼中,正要追,却被肩膀上的伤口疼的跌坐在地上,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再也没有去追击的力气了。刚才的那道金光,是唐婉柔临出门的时候硬塞给自己的金翅灿金铃,这神器又救了自己一命,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西王母了。
剧烈的疼痛,让无晴不得不暂时放下冲动。小心的查看了伤口,终于发现了兵器留下的气息,剑名赤名,果然是比宵练更为凶残的兵器,也记载在西王母的兵器谱中。当初昭烈放弃了宵练,而今又拿出了这么一把剑,宵练可以吞噬人的魂魄,这一柄,应该不止能够吞噬魂魄,甚至还有其他的功用。
绝顶的凶兵留下的伤口,寻常的药物自然是无能为力,无晴将掏出的外伤药丢在一边,强行用法力暂时止住了血,又用指尖的红线缝合了伤口,这才勉强的摇晃着站起身来。昭烈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两柄长剑,昭烈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到底还有多少强横的凶兵和法宝,这些无晴都不得而知,她现在只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可以击杀昭烈的绝佳机会。
懊恼,悔恨,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无晴收回匕首,返回了余家。唐婉柔带着余归还在空中注视着余家的混乱。无晴不在,唐婉柔没有本事能将余归的魂魄送归肉身,只能干着急的看着忙碌的余家人,却又无能为力。
“如何了?”无晴的声音在唐婉柔的背后响起,唐婉柔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余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大夫无能为力,先下余夫人已经慌了手脚,刚刚命人去请巫婆来叫魂了。”唐婉柔看了看无晴,见她脸色不太好,也没敢多问,只是将事情简短的陈述了一遍。
正说着,两个巫婆打扮的人已经进入到了余归的房间。两人看了看余归的身体,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但还是在房间里面又唱又跳,还烧了不少纸符,将香灰和五谷撒的到处都是。
叫魂,也有地方叫做喊魂,是一种民间的巫术,起源自哪里已经不得而知了,但这种巫术在民间很有市场。婴孩儿童若惊吓所致,以致魂不附体,此时即须叫魂收惊,使魂魄归来,除病消灾,或者人有疾病将死,魂魄离散,须招魂以复其精神,延其年寿。甚至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都可以请上几个巫婆来喊魂。通常这些巫婆并不懂什么巫术,也没有真本事,只是在人家家中鼓捣一番,赚点打赏银钱也就是了。无晴看过很多民间的书籍,知道所谓的喊魂,就是对着恍惚的人吓上一吓,或是对着受惊的人安慰一番,纯属是心理作用罢了。
无晴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人间的骗子还真是千百年来都没有长进,手法动作甚至唱词,都与自己儿时见识过的别无二致,只继承,没发扬。
“余公子,”无晴唤醒了余归,余归睁开眼睛见是在自己家里,吓了一跳,看了看左右的无晴和唐婉柔,不知所措。
“余公子,妾身这就送你回去,再在你房间里布置几道符。以后怕是咱们会经常见面,你也就不用客气了。”不等余归说什么,无晴一抬手,将余归的魂魄打回了肉身之中。
余归睁开双眼,正是自己的熟悉的房间,扭头看到两个带着傩面蹦蹦跳跳的婆子吓得叫出声来。余家的人见余归终于醒了,惊喜非常,对两个巫婆千恩万谢,还送了好大的红包。两个婆子也是莫名其妙,明明那个人已经断了气不可能救回来,怎么就醒了呢?难道自己真的请动了天上的神仙不成?
无晴与唐婉柔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由觉得好笑。“明明是主人的功劳,却成了这两个巫婆的。”唐婉柔面带笑意,口中却是嗔道。
无晴摇了摇头:“怕是今后这两个婆子的身价要涨上不少。这里没咱们的事儿了,走吧。”
回程无晴并没有再次浪费法力撕裂通道,而是让唐婉柔拿出了云梦飞舟。两人坐在飞舟上,无晴抬手想要泡茶,结果扯动了左肩伤口,剧痛让无晴的额头上瞬间见了汗珠。唐婉柔这才知道无晴是受了伤的,连忙拿来药箱,帮无晴褪了衣服,处理起伤口来。
“这伤口会比平时好的慢些。”面对凶兵,唐婉柔也无能为力,随身带着的最好的药粉已经敷上,却只起到了以往百分之一都不到的效果。“没关系,左右最近无事,就当天机阁盘点放假了。”无晴看了看被唐婉柔包扎好的肩膀,用右手指了指几案:“帮我写个纸条给舒窈,让他抽空来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唐婉柔照做,纸条写好,给无晴看了一遍,没有问题,这才折成了纸鹤,放飞了。
唐婉柔又帮无晴换了身衣服,给她泡了茶,这才坐下来:“是什么人啊,能把主人伤的这么重。”
无晴摇了摇头,右手却将自己的匕首把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突然让唐婉柔小心的取一块干净的纱布过来。
“这是……”唐婉柔觉得有些反胃,匕首上占了一块血肉,无晴用纱布小心翼翼的给沾了下来,几乎是贴到鼻尖上,打量了半天。
“是腐肉?”唐婉柔看出了端倪,诧异的说道。
无晴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的疑惑,掌心一团烈焰燃起,血肉连同纱布瞬间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了。
······
云梦飞舟的速度自然不比直接撕裂空间通道来得快速便捷,好在两人也没有什么急事,无晴又受了伤需要静养。虽然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但无晴与唐婉柔还是走了半个月,这才回到天机阁。刚一进大门,唐婉柔就吓的朝后跳了一步,舒窈正抱着胳膊靠在影壁上,盯着两人。
“你倒是来的快。”无晴也没客气,拉着舒窈去了园子里。唐婉柔给舒窈行了礼,连忙动手将茶几搬到了花园去。舒窈一来,天机阁的鬼仆就只能罢工,所有的力气活,就都变成了唐婉柔一个人的了。
“上官姑娘呢?没跟你一起来?”
无晴坐在秋千上,舒窈正对她席地而坐:“南冥泽的事情还没有眉目,红烛还在调查。”
无晴点了点头:“前些天上官姑娘飞鹤传书过来,我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大概,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着急。须知关心则乱,还是交给上官姑娘全权处理吧。”说着,无晴下意识的一抬胳膊,结果又扯动了伤口,疼的一咧嘴。
“伤了?”舒窈一皱眉,起身来到无晴身边。
无晴点点头,用右手挡开舒窈伸过来的手:“若是能用法力康复,我早就用了。”
“主人的伤都半个月了。”一边的唐婉柔插了句嘴,见无晴瞪她,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舒窈不放心,还是将手轻轻按在无晴受伤的肩膀上,却没有使用法力。
无晴摇了摇头:“我遇见昭烈了。”话音没落,无晴口中“嘶”了一声,剧痛从肩膀上传来,疼的她差点流出眼泪来。
“对不起对不起。”舒窈在无晴的失声惊叫中回过神来,连忙收回了不自觉用力的手,连忙对无晴道歉。
“不碍事,已经好了许多。”无晴脸色惨白,摇了摇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都怪我当时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又逞强。”无晴懊恼的摇了摇头:“害自己受伤不说,竟然又让他给跑掉了。”
舒窈皱了皱眉,将无晴揽入怀中,低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作是我,怕是会更糟糕。”
“还有一件事。”无晴低下头,脸上仿佛蒙着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