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县某村。
利玛窦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穿上儒服领着一大堆传教士出门了。
原来指指点点的老农偶遇后也熟络地跟他打招呼,画面非常温馨。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利玛窦田里的苗基本上已经命悬一线,下雪那天拼命护住的几个幼苗被搬到了屋内,享受温暖的冬季,承载利玛窦传教的梦想。
儒服嘛,只是个幌子。
“耶稣是我们世间万物的真主,他无私而伟大,我时刻都在赞颂他,我们的到来是让天主的真善美传播到每个人的心中……”利玛窦把手里的圣经放到胸口,站到村口石碾上无比虔诚地说道。
底下围成一圈又一圈的村民站在冷风中有点不耐烦了。
“说好的来了就送木炭、送白面、送鸡蛋,这讲了半天了到底什么时候送?”
“这大冷天的,听这个黄毛怪嘟囔的还不如回到炕上躺着睡觉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听说信这个什么稣老板送东西,谁来这呢?”
声嘶力竭的利玛窦有些累了,他望着底下叽叽咋咋的村民,感到了无力,他好想大喊一句刁民,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决定先把福利发下去。
这时人群外边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哟,利学士好久不见啊。”
利玛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突然他的瞳孔越来越大,眼神中满是惊慌,就仿佛看到了地狱中的撒旦一般。
“利学士天津一别,这短短数月未见,胖乎了不少啊,杂家在这听了半天了,总琢磨着哪不对劲,这刚才才想明白,按你们这帮妖怪的说法,把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放哪里去了”马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太监来了!
不知道人群里谁大喊了一声,顿时人群大乱,人们顾不上拿福利争先恐后地一溜烟跑了。
不到一分钟,就只剩下了利玛窦和马堂两拨人。
利玛窦脑海里回忆起在天津破庙里的悲惨岁月,一旁的传教士有的吓得瑟瑟发抖,有的直接当场被吓尿了裤子。
回过神来的利玛窦换上了大主教一番如浴春风的笑容:“马公公,你好呀。”
“咱家什么都好,托您的福,杂家高升了”马堂象征性拱了拱手。
“好……那就好,恭喜,恭喜,”利玛窦赔笑道:“我奉大明皇帝之命在此种植人参果……”
“把他们抓起来!哦,不,请他们上马车。”马
堂挥一挥手,一旁的小太监们一哄而上把利玛窦一行人抓,哦,不,请上了马车,向西驶去。
……
郑府。
“爹,不好了,不好了。”郑养性慌张地跑到后院,大声喊道。
郑国泰吸溜了一下碗里的白粥,在嘴里转来转去咂摸着滋味:“大呼小叫什么,告诉你多少次了要省着点力气,要不然又得浪费粮食。”
这郑国泰和郑养性父子从身低贱,侥幸郑梦境入宫选秀,直接一飞冲天成了皇上的妃子。从此郑家鸟枪换炮,直接从温饱之家变成了皇亲国戚,每月朝廷给的银子比以前十年挣得都多。
可这钱多了,吝啬的本性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更重了。
郑养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姐夫来了,还带着一整队的羽林卫。”
“咳咳咳,”郑国泰一听女婿来了,惊得被粥呛到了:“他来干什么?”
“爹,他不会是要来抄家吧,咱们郑家完了,呜……”郑养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郑国泰看着这个胆小怕事的怂儿子,心里觉得既想哭又好笑,踢了一脚:“混账!你就不能学学你爹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看看我怎么对付他。”
朱翊钧在侍卫的护送下走过长廊,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恩?
这路边的花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这太湖石的形状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张牛子附在朱翊钧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朱翊钧只是连连点头。
一旁郑府的管家看着朱翊钧,两腿止不住的打颤,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皇上问,自己一定说实话求自保。
同时,郑国泰正指挥着仆人把屋里的一切值钱的古董藏起来,换上不值钱的路边摊。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换成了自己画的小鸡啄米图,案桌上的成化斗彩鸡缸杯换成了街边大碗茶同款粗瓷碗。
“臣参见……”
“岳丈大人,请受小婿一拜”朱翊钧瞧了瞧屋内坐着的就俩人,便拜向了年老的那个。
郑国泰一脸诧异,我这便宜女婿十多年没叫过我一声岳丈,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岳父大人莫要多礼,朕这次偶然路过郑府,突然想起岳父,便前来探望。”朱翊钧热情洋溢地说道。
礼物呢,你来探望长辈不送礼吗?
郑国泰斜着眼说道:“陛下,有什么事你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