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这样的猜测对不对，我将画轴拿出来，让千盛川看看是否有印象，可是他看了半天仍旧是摇头。
“我没有印象，我是要毕方内丹，这里头没有毕方内丹，也没有仙界，就是一块石头，和两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
我不知道千盛川这个失忆能不能治好，但是他是当事人之一，师尊不在人界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只好问他了。
去妖魔两界是求证当年我为何会被招魂附身在了那孩子身上，想要找曾经这些魂魄是怎么藏身，可是要是能让千盛川找回记忆，这一切就不用再来回跑了。
灵药长老接到我的消息后，隔了老半天才过来。
“我忙着我的草药呢，你这有事儿非得这个时候找来么？”
我讪笑着，“真是很重要的事儿，你那些草药我帮你照顾着嘛。”
“你照顾？”灵药长老后退一步，大有要跑的模样，“别别别，你别吃光了就不错了，你还照顾……”
他斜睨了千盛川一眼，道，“找我何事，这小子不是起不来了么？我的药下得很足的。”
要不是我一早和千盛川说过，我要找灵药长老给他治好失忆的话，就灵药长老这一句下药，他很可能气力不足也要爬起来打死灵药长老。
竟然这么无耻，给他下药让他睡觉……
“不是药的事，我想让你帮我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失忆症，这病能不能治好，我有事情想问他。”
“失忆症？”
灵药长老听到病状终于不再后退了，他走到床前，让千盛川伸出手来把脉，又用随身携带的金针扎入千盛川身上好几处大穴，本来觉得应该是小问题的灵药长老，神色越来越凝重。
“千盛川的失忆症很严重么？能治么？”
千盛川同样也疑惑地望着灵药长老，灵药长老把金针收回来，思忖了一下，认真道，“他身上的确被封了几处大穴，但是我解不开，手法很像上次……”
“上次什么？”
灵药长老望了眼千盛川，又转头望向我，犹豫不决。
“你说啊，你这犹豫什么，他这个病能不能不能治了！”
“十八师祖啊，这个病……还是不要治了吧，要是治不好，他可能连现在的记忆也忘了，我这个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的。”
“不，我要治。他的记忆对我很重要。”
我如果真的是纳灵石，那么我为什么会出逃，出逃之后我是怎么在妖魔两界被老道士给招魂，附身在那个孩子身上的，既然当初我有两个仙人守护我，为何我还要跑，师尊如果是其中一个守护纳灵石的人，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所以才一直护着我？
我的出逃，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是……那块纳灵石对吧？
我若不是纳灵石，师尊不可能那么照顾我的……
千盛川看我俩这模样，一句话也没吭。
他自己的记忆他也想找回来，可是听灵药长老的话，更像是可以治，而不能治。
这还有副作用，灵药长老都没有十分的把握，一旦没有治好，他现在的记忆也会丢失。
他在人界寻找了那么久的毕方内丹，为的不就是找回自己吗？
要是现在的记忆丢失，他更加找不到自己了。
他和我一样，都要找回自己，我能理解他的沉默，可是这个时候不能沉默啊。
万一，有机会呢。
“千盛川……”
我刚刚喊出他名字，准备和他商量一下，但是千盛川却开口了。
“治，我想治好我的失忆，就算到时候全部事情都不记得了，那也是到时候的事情，不能可以治却不治，我想知道我自己究竟是谁。”
真棒。
到底是能和师尊一起守护纳灵石的人， 有魄力！
灵药长老一听我俩这么说，脸都苦了，拉着我小声道，“这是……祖师的手法啊，你还撺掇他治病，我怎么治？和祖师对着干呢？”
“祖师？”
这又牵扯进了祖师？
不是，我们家开山祖师那么闲啊，千盛川身上的记忆被封还和他有关系了？
那我就更加想治好千盛川了，我这身世，还真的是有意思了，背后还带出了那么多人。
“你因为毕方内丹昏厥的时候，祖师下凡了一趟，他离开前还去你房里为你扎针，那个封穴的手法，和……和千盛川身上被封的穴位，是一样的啊！”
纳灵石出逃那一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和祖师有什么关系，和师尊有什么关系，为何祖师要亲自把他的记忆封了……
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真是因为这样，我绝对不会放弃寻找真相。
灵药长老见我和千盛川都一心想要治好失忆，只得叹气，“祖师也没有说不让治，要是他真的想让千盛川忘了全部事情，抹去他的记忆就可以的，偏偏用术法封住他的大穴，证明……我可以试试。”
灵药长老要回至灵峰去配药，千盛川仍旧是在悔过室等着灵药长老给他配药，就算是他记忆回来了，这悔过室也不是说能出来就出来的。
药方不难，但是不能肯定是对症下药，所以得一遍遍试药，暂时没有那么快出来结果。
我拿着画轴回了仙乐峰。
徒弟刚刚好从冷泉回来，见到我手中的画轴，好奇道，“师尊这是哪儿来的画轴呀？”
“别说了，你师祖画的，搞死个人了，我现在觉得脑子很混乱。”
我将刚刚的事情都告诉了徒弟，“现在只能等灵药长老试药，看看这千盛川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了。”
画轴被铺在了桌子上，徒弟瞧着那幅图看得入神，许久后方道，“不用治，他的失忆灵药长老治不好的，就算治好了，他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你的身世，还可能会杀了你。”
徒弟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我第一次在徒弟脸上看到了弟子们所说的，那个冷酷的舒恩师祖是什么模样了。
我有点怔，“你如何知道他不会告诉我。”
“这画中的纳灵石若是师尊，你出逃了，他获罪被贬下凡，自然是因为你，他才会失职，肯定要抓你回去认罪的，不可能让你知道你的由来。”
徒弟望着桌上的话，看得很入迷，我也跟着他一起看画轴，可是没觉得这一大片混沌和背影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还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治好了他，可是他的恩人，那我想知道什么，他不得告诉我啊？何况，他和你师祖一起守护我的，为何你师尊一直保护我，他却要杀了我？”
徒弟是担心我， 我知道。
但是现在太多令我不解的谜团了，我需要千盛川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所以，这个失忆，一定要治好了，我才能继续往下走。
“那这样的话……师尊还打算去妖魔两界吗？”
“去啊，怎么不去？千盛川这病不知道要试药多少回，要是要我等上十年八年的，我就不用做其他事了么，我们先去一趟妖魔两界，看看能不能知道点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仍旧在看着画轴的徒弟，他似乎是对画上的小白花很感兴趣。
“你说师祖也很奇怪，画就画嘛，觉得色彩不够艳丽画朵大红花也行，这画朵小白花，不仔细看，都被黑暗淹没了，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徒弟勾唇带着笑意，“师尊不觉得因为有了这一朵花，那块石头，不再孤寂了么？师祖画上这朵花，让混沌中，多了一抹生机，我倒觉得这小白花，让我心生欢喜。”
“……”
我是搞不懂，我师尊一个花都不养的人，还会有什么画花的意境……
“徒弟，要不这样吧，千盛川这儿还需要好长的时间，你现在这儿替我看着，我去魔界找一趟魔主吧。省得这千盛川真的找到记忆要跑路，人界那么大，我不好找他。”
我话音刚落，徒弟脸色就变了。
“我今天泡冷泉了。”
“我知道啊，那不是你说千盛川可能会跑路嘛，你不替我看着怎么行？仙乐派就你能制服他了。”
“……师尊是不想我跟着去，是怕我打扰了你和六界新选的第一美人藏绪，花前月下，影成双对吧。”
“……”
徒弟面无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最可怕了。
听起来也没有不对劲，可是觉得觉得很不对劲。
“我也不是因为看他才去的，那不是魔主说他把整个魔界的藏书阁都给翻遍了吗，我是去找他请教问题，哪里有你说的什么花前月下的？花前月下是什么意思来着……”
“……”
徒弟不吭声，就坐在我对面直直望着我。
可是那个眼神我怎么觉得那么可怜又委屈，直把我看得心虚不已，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徒弟。
嗐，小时候还知道凶狠霸道点，现在长大了，还动不动就给我扮可怜，偏生我还就受不了我徒弟委屈的小模样。
“行了行了，去去去，别给老子这个脸，看得我都想哭。”
徒弟闻言低头便笑了，“师尊真好。”
“哎你……别什么好不好的，你跟着我去干什么呢，仙乐派靠着黎书秋那个草包可真不行啊。你得快点把宝子接来仙乐派，收他为徒，顺带把掌门给换一换，这样离开我都不能踏实点。”
“好的好的，只要师尊不赶我走，我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