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你别发呆啊！”无字天书立刻出声叫她，“我们讲究的是稳准狠，你快着点儿！”
宁知意昨晚在翻阅无字天书的时候，的确在上边找到了这换心之法。
无字天书中记载，这换心之法最重要的，就是在换的时候要讲究一个“快”字。摘除病体心脏之时要快，以活心入体之时更要快。
否则，心跳停止，亦或是病体鲜血流干，都难逃一个“死”字。
现在有无字天书护体，宁知意起码不用担心这越柔圣女会因为流干了血而死掉，就是花夫人的那颗心，一定不能浪费。
宁知意不再多想，十分利落地将越柔圣女的那一颗黑心摘除，拿出来放在一边盒子里。又同样用刀子划开了花夫人的胸膛，取出了她鲜红色的、鲜活跳跃的心脏。
宁知意将心脏放入越柔圣女体内，小心翼翼地缝合在一起。
她用的线是从无字天书上拿下来的，以九千年天蚕丝制的线，韧性极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能和人的血脉长在一起。
要是越柔圣女此次被救活了，这线也能和她的血管筋脉长在一起，不用再剖开拆线。
然后她又用同样的线，将越柔圣女的胸膛缝合了起来。
地上有一层血迹，是从花夫人的体内流出来的，因为无字天书只能护住一人。
按照无字天书之前的说法，宁知意现在的行为，说白了就是在逆天改命。因为谁也不知道这越柔圣女能不能活，这一切都取决于今日之事会不会成功。
宁知意现在没有了仙术，所以对这逆天改命之事有多损耗元气体会不到。但是之前在天界的时候她便知道，修为越深，损耗越大。
所以为越柔圣女护住心脉只是短短的时间，但是无字天书已经被累了个半死。
幸好宁知意有先见之明，将她现如今已经得到的两块灵石全都带了出来，以供无字天书休养。
做好一切之后，宁知意光洁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目的汗珠。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不知道结果的事情，而且这关系到一条人命，说她不紧张是假的。
“我们要等十二个时辰。”无字天书说，“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破地方等吗？”
“自然是了。”宁知意说，“得守着她，要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也好应对。”
无字天书觉得她家小祖宗真的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左不过现在又没了什么事，于是宁知意转到了邹放娘那边，将她胸膛上的伤口也认认真真缝合了起来。
“有没有胭脂水粉？”宁知意忽然又问。
隐隐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无字天书没有多说，直接取了东西给她，而且都是它所记载的，最好的东西。
宁知意将东西放在一边，给花夫人描摹了起来。
很明显可以看出，花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美人，而且是风华绝代的那种。只是这些年来被相思病困扰着，所以病容残损。
宁知意想，她应该不想就这么走了，她应该想要回到年轻时的容颜，然后漂漂亮亮的，去见她深爱的夫君。
所以宁知意为花夫人遮盖脸上的瑕疵，努力还原她没有生病时，本来的面貌。
“哇，小祖宗，经你的手这么一画，她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个美人啊。”无字天书也不禁感叹，“她们母女长得可真像。”
“是啊，都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却一个流落异国他乡，一个终年以轻纱敷面不以真面目见人，母女二人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多可怜。”
无字天书也学着宁知意叹了口气。
叹息完毕，她忽然看见了一边放着的，越柔圣女那颗黑色的心，不禁十分嫌弃道：“小祖宗，你说怎么会有人心是黑色的呢？”
“黑心黑心”这个词语一直都是用来骂人的，谁能想到真的会有人有一颗黑心。
“或许和他们越柔的魅法有关吧。”宁知意猜测着道，“她被魅法控制，变成了一个傀儡，成为了那阎瞑为了满足自己利欲心的牺牲品。成为傀儡之后，她再也没有了自我，还不得已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恶事，心坏了，也难怪变黑了。”
“这可真邪乎。”无字天书撇了撇嘴，“也难怪被那魅法操控的人活不长久。这心都成了黑的了，还能活多长时间呢？”
宁知意不置可否。
那颗黑心放在一边，早就停止了跳动，而无字天书也再次大叫道：“小祖宗你快看，她的长命灯灭掉了！”
宁知意抬眼望去，果然，那长命灯上的最后一点火光已然散去，再也没有了任何光亮。
铜制的灯盏是冰凉而无情的，象征着以前那个越柔圣女的消失。
“灭了是好事。”宁知意随口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字天书深以为然。
等到从房间出去之后，宁知意才惊觉，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
她让邹放进去将花夫人的遗体抬了出来。
望着已经安详睡去的母亲，邹放眼睛一酸，眼泪模糊了双眼。
本以为，娘亲这辈子可能就要在哀怨与愤恨中度过了。不曾想，她竟然可以实现毕生所求，走得这样安详。
邹放替他娘亲觉得值了。
“我准备将娘亲的遗体带回去，好好安葬。虽然她一直都不喜欢我，但是她依然都是我深爱的母亲。”邹放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屋内，“那姐姐她……”
宁知意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十二个时辰。”
邹放轻轻点头：“那我先送娘亲回去。我在外边置了个宅子，打算暂时将母亲的遗体安置在那里。母亲不喜欢邹府，她是不愿意回去的。”
其他人都表示赞同。
春日和风吹过，疏散了心中的郁结之气，宁知意深呼吸，慢慢地觉得心下好受了不少。
她坐在院中一整日，听着耳边寂静的风声。
傍晚的时候，洛出尘过来了，问宁知意可否有把握，宁知意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鲜少见到靖王妃这般不自信的样子。”洛出尘说，“我本以为，靖王妃不管做什么都是胜券在握的。”
“那国师大人可就高估我了。”宁知意笑了笑，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洛出尘亦笑，片刻之后又问：“敢问靖王妃，您给越柔圣女取出来的那颗心，放在了那里？可否给我一观？”
宁知意虽然不知道洛出尘要看越柔圣女那颗心做什么，但是到底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道：“看是可以，国师大人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千万不要被吓着了。”
洛出尘微微勾唇：“自然。”
宁知意又想，洛出尘既然知道这越柔的魅法，说不定也知道这中了魅法之人的心是一颗黑心。所以百闻不如一见，他是想开眼界。
“千万做好心理准备。”宁知意打开盒子前，又提醒了一遍。
洛出尘再次点头。
夜幕降临，光线也都变得昏暗。四下的灰灰暗沉褪中，伴随着盒子的打开，光芒乍现。
饶是洛出尘再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也惊住了。
因为这盒子里，哪里有什么心脏？
只有一颗黑色的宝石。
而无字天书却倏然大叫了起来：“灵石！小祖宗，是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