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宁知意这丝毫不近人情的话,李氏终于崩溃了。
她的眼泪刹那间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你非要看着你姐姐的一辈子都毁了你才甘心吗?”
宁知意抱臂,轻蔑一笑道:“夫人,您这话就说错了。毁了她一辈子的不是我,是不断作死的她自己。这次要害她的也不是我,是那幕后设计之人,以及宁秋霜自己肮脏的一颗心。您怨天怨地,也怨不到我宁知意头上来。”
她是下来历劫的没错,是下来行善积德的没错,可不是下来当圣母的。
她给过宁秋霜多少次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是她自己不中用。
宁秋霜给过她机会吗?那可没有。要是这次是她宁知意被算计成功了,宁秋霜只会落井下石。
李氏看着宁知意的眼神中,满是绝望。
要是宁知意不愿意帮宁秋霜求情的话,那她就只有一个下场了,一辈子被圈禁在刑部天牢中,永不见天日。
方才在御书房中,太子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宁秋霜德行有亏,他不愿意再娶宁秋霜。
而皇上也同意了太子的请求,大概也是觉得宁秋霜这样的人,不配入太子府。
而且太子还主张严惩宁秋霜,以警示天下百姓。
从皇上的态度来看,他明显对宁秋霜也已经厌恶极了。
还从来没有过哪个臣子家女儿的名字,像宁秋霜这样屡次出现在他耳边,而且每次都还是不好的消息。
再加上庆德帝对谢靖承的愧疚,连带着就有了对宁知意的心疼,宁秋霜的行为就愈发的让人忍无可忍了。
庆德帝当时就下令,收回让宁秋霜入太子府的旨意,将宁秋霜囚禁于刑部天牢中,一生不得出来。
李氏慌了,在御前求情无果,才只得来找宁知意。听说皇上最近器重靖王,要是宁知意能帮忙求情的话,说不定会有用。
李氏还打算去靖王府找宁知意来着,却没想到一出御书房就碰上了。
“知意……”李氏颤抖着嘴唇叫她,“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心疼你姐姐吗?”
“我心疼她,谁又心疼我?”宁知意冷笑反问,“我以前在太傅府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起过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嫌弃我的时候将我扔在角落里自生自灭,用的着我的时候又来找我求情希望我可以救屡次三番害我的人,你们的如意算盘怎么就打得这么好呢?”
“知意,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李氏并不罢休,“我们已经全都深刻认识到了错了,认识到了以前对你的不公。你放心,从今以后,太傅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宁知意翻了个白眼:“谢谢,不需要。”
李氏现在越是说得情真意切,越是让人觉得虚伪可笑。
现在看她有出息了,上赶着来倒贴了,想当她的后盾了?
不好意思, 他们太傅府还真没这个资格。
李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她好话说尽,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宁知意还是这么的刀枪不入。
宁知意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靖王殿下可能要出来了,我就不陪您了。”
临走的时候,她又道:“其实啊,您要是真的想救宁秋霜的话,就好好查查摘星楼之事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我总感觉这件事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她去的。”
言尽于此,宁知意转身下了凉亭。
没错,昨天在医馆的时候,宁知意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宁秋霜一进门问的那一句“他们这是怎么了”,如果她不是在做戏的话,那就是真的不知情。
但是如果她真的不知情,那个时候又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哪里?而且后来店小二还指认说是她指使的下的药?
在宁知意的概念中,如果吩咐帮手替自己做事的话,那是一定要留有退路的,以保证事情败露之后,自己不会被供出来。
既然小二说了,宁秋霜威胁了他和他的家人让他给秦祈的酒里下药,那么宁秋霜就完全可以事先和他说好,要是此事被发现,他就将事情自己担下,否则他的家人就没命了。
但是宁秋霜并没有安排这一切,小二才会指认她指认得那么顺溜。
而且宁知意也想到了,不管她和秦祈出不出事,在整个事件中,倒霉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宁秋霜。
倘若此次陷害没有成功,正如现在这样的场景,宁秋霜接下了一口黑锅,百口莫辩。
倘若此次陷害成功了,且不论秦祈和宁知意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他们都绝对不会放过宁秋霜——这个告密者。
所以宁知意好奇的是,宁秋霜到底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出现在摘星楼的。
“喂,小书子。”宁知意敲了敲无字天书,想走捷径,“你说宁秋霜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无字天书装死不说话,无论宁知意怎么叫她,她都不吭声。
宁知意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她打算找个时间去刑部天牢,问问宁秋霜。
到了御书房之后,谢靖承竟然还没有出来。
宁知意对守在门口的太监说:“等到一会儿靖王殿下出来,你告诉他我去月明宫看九公主了。”
太监立刻应是。
谢靖承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的原因是,他和庆德帝的交流是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始的。
因为庆德帝看见谢靖承恢复的容貌之后,怔忪了许久。
他的眼神褪去了惯有的威严,目光变得慈祥而深远,像是在看谢靖承,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你的脸恢复了?真好。”庆德帝说,“要是你母妃在天有知,也一定会高兴的。”
谢靖承并未说话。
庆德帝从龙椅上起身,慢慢走到了谢靖承面前,看着他的脸,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其实你的长相更像你母妃。”
“我知道。”谢靖承满含嘲讽地看了一眼庆德帝,“从小就有许多人说我长得像我母妃,并不像您。您不也正是因为这个怀疑的我母妃吗?”
庆德帝的嘴角抽了抽,老半晌,才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此次进宫有两件事情。”谢靖承不想再和庆德帝争论自己的容貌,直接道,“一是为了越柔使臣朝贡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大概计划,拿来给你过目的。”
庆德帝点头:“那第二件呢?”
“为了宁秋霜那个女人。”
“她?”庆德帝一怔,“你是要为她求情?”
谢靖承薄唇一勾,露出了一个轻蔑至极的表情。好看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憎恶与厌烦,以至于他说话的语调,都是十足的阴沉狠辣。
“不是求情,恰恰相反,我是来要她的性命的。”谢靖承说,“她屡次三番害阿意,我对她实在忍无可忍。她是阿意的姐姐,阿意不能动手,我便替阿意动手,永久地除去这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