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见宁知意神情不对,不由得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宁知意的神色恢复如常,“你先下去吧,看到圣旨的事情不要告诉王爷。”
花容点了点头,抱着木盆退下了。
宁知意将圣旨卷起来,和谢靖承的带坠、玉佩等物放在了一起。
她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想着刚才圣旨中看到的内容。竟然是皇上准许她和谢靖承和离的圣旨!这是什么时候赐下的圣旨?
既然是和他们两个有关的圣旨,那宣旨的时候就应该有他们两个在场才对,那为什么皇上只将圣旨给了谢靖承一人,并没有告诉她呢?
宁知意觉得有些奇怪。
谢靖承从内室出来之后,看见了摆在桌上的东西,黑眸中立刻闪过了一抹不安和局促。
他看向宁知意,问:“我桌上的东西,你看过了吗?”
“什么东西?”宁知意不解地看着他,“你的东西是花容收拾的,我不知道。”
谢靖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噢,那没什么。”
他怕宁知意看见那卷圣旨,怕她看见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现在还不想让她走,一是因为他舍不得,二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就怎么空着手走。
最起码,等他将那块儿凤凰血玉给她拿到之后,让她再体面地离开,最起码她对这个靖王府还有些好印象。
谢靖承抿了一下唇,换了个话题:“我今天去刑部天牢,处理了李威。”
“李威?那个被你关起来的禁军总领?”
谢靖承点头。
“怎么处理的?你杀了他?”
“是。”谢靖承再次点头,“既然他咬紧牙关不肯说,那我也没工夫和他耗着了。”
“可是你把他杀了,不就更加没有人证了吗?”
“参与当日之事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就算他不说,他手下总有人会交代的,人证并不差他一个。”谢靖承并不着急,继续道,“李威是皇后的爪牙,这些年他帮皇后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他该死。”
如果真的恶事做尽的话,那么他的确该死。只是宁知意想,既然他是皇后的亲信,那么对于他的死,皇后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才是。
果然,晚上,皇后就怒气冲冲地去了帝寝殿。
彼时庆德帝正和静妃一起用膳说话,静妃嘴甜貌美,一句句好听的话将庆德帝哄得心花怒放。
正高兴的时候,见皇后带着满身的怒气进来,庆德帝顿时觉得有些煞风景,面上露出了几分不悦。
“皇后,你有何事?”庆德帝沉声发问。
皇后立刻道:“皇上,您就不管那个靖王吗?他实在是太过分了!臣妾刚刚得到了消息,靖王将李威给剥皮抽筋,活活折磨死了!”
皇后一想到方才的场景就觉得毛骨悚然。有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盒子进来,说是睿王送来的上好的千年山参,结果打开一看,里边竟是些血肉模糊的东西。
后来一问才知道,靖王今日在刑部天牢处置了李威,竟然活生生的将他剥皮抽筋,而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就是那些。
“皇上,是您给靖王的旨意吗?”皇后又问,“倘若不是您授意的,那李威怎么说都是堂堂三品的禁军总领,靖王用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处理他,实在是令人发指!皇上,您可不能继续纵容靖王如此啊!”
庆德帝看了皇后一眼:“那依皇后来看,应当如何?”
“按照我东昌律例,凡是处理朝廷命官,应当请示皇上圣裁,更何况李威乃是三品大员!先皇在的时候便有先例,裕亲王先斩后奏,错杀四品知府,被先皇收回先斩后奏的特权,更是将裕亲王直接降为了郡王。有先例如此,如今对靖王的处置也不能太过宽和!”
庆德帝旁边的静妃一听这话,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庆德帝睇了静妃一眼:“你笑什么?”
“臣妾是觉得皇后娘娘拿裕亲王来类比不妥。”静妃道,“裕亲王杀那名知府,的确是错杀,是后也的确证明那位知府是个好官。裕亲王被削爵,是因为裕亲王自身愧悔,主动要求的,并不是先皇的处置。
可是现在李总领未必是无辜之人啊,若是他真的无辜的话,又怎么会被靖王殿下关到天牢里去呢?如若真的有错,靖王处理他他也是罪有应得,靖王殿下不必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庆德帝点了点头,静妃说的,刚好是他心中所想。
皇后却狠狠瞪了静妃一眼,厉声道:“本宫与皇上说话,什么时候有你一个小小妃嫔插嘴的份儿了?”
静妃撇嘴,翻了个白眼:“是皇上刚才问臣妾笑什么,臣妾才回答的啊。”
皇后被噎了个半死。
反正已经开口了,静妃便接着又道:“靖王上次遭遇的事情的确令人闻之心惊。且先不说嫱妃的墓穴之事,就是靖王和靖王妃出来的时候差点儿为人所害,山顶放巨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和自己性命相关的事情,靖王当然要严查了。不知皇后娘娘如此疾言厉色,是真的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还只是因为那李总领是您的亲信,您舍不得自己人了呢?”
“你…… ”皇后抬手指着静妃,怒斥道,“一派胡言!”
静妃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满脸正直,对于皇后的指责不以为意。
皇后怎么说不要紧,关键是皇上怎么听。
看庆德帝现在的神情,明显是已经将静妃的话听进去了。
皇后立刻又道:“皇上,靖王他的确……”
“好了。”庆德帝打断了皇后的话,“你要说什么朕知道,你先下去,朕自有定论。”
“皇上……”
“好了,朕说让你下去!”庆德帝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知道再僵持下去的话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于是屈膝一礼,道了声告退。
临走的时候,皇后狠狠瞪了一眼静妃。
以前倒是小瞧了这个默不作声的女人,现在竟然也敢和她作对了。
静妃垂眸,一副温顺无害的样子,对于皇后的敌意恍若不见。
直到皇后出去,静妃又给庆德帝夹菜,继续二人的晚膳。
庆德帝没有继续吃饭,而是看着静妃,沉默无言。
静妃被庆德帝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心头发毛,不禁问道:“皇上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臣妾?”
庆德帝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洞悉一切的凌厉,有着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仪。
“朕是在想,你为何会替靖王说话。”庆德帝缓缓开口,刻意放慢的语调愈发的让人心头发紧,“你和靖王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