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承看了宁知意一眼，这才转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去。
秦祈一扬手，房门“咣”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边清风掠过树叶的沙沙的声音。
房间内十分安静，衬得秦祈的声音愈发的魅惑好听：“来，知意，来这边坐。”
宁知意走过去，坐在了秦祈对面，并没有如他所示坐在他身边。
“这早膳是我们西延的御厨做的。知意，你可以尝一尝，看看和你们东昌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宁知意没有动筷子，她没有什么胃口吃饭，而且她留下来也不是为了这顿饭。
“你叫我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宁知意开门见山地问，“不会真的只是让我和你一起吃顿饭吧？”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们的过去吗？”秦祈反问。
“我们的过去”这五个字让人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有些莫名的肉麻。
宁知意记得她之前见到秦祈的时候，秦祈说她以前答应过以后会嫁给他。这样的话在宁知意现在看来是在是有些天方夜谭，毕竟以前的宁知意脑子不好使。但是秦祈说得一本正经，说不定还真的确有其事。
她有些好奇了。
“那你说吧。”宁知意直接道，“让我听听我们有什么过去。”
“几年前，我第一次跟随父皇来东昌，因为那个时候恰巧母后又有了身孕，所以大家来一座观音庙内祈福祭拜。而一起来的二皇兄正好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便有人开玩笑说让观音庙里的人给二皇兄卜一卦，看看他这姻缘在哪里。”
“然后呢？”
“那个时候观音庙外边的人很多，都在围观，熙熙攘攘的。我也听到很多人议论，说这观音庙很灵。二皇兄那一卦卜完之后，便对我说让我也算一算，看看我未来的妻子怎么样。一位尼姑给了我一道灵符，让我在上边写下我的名字，我也就照做了。尼姑在她做完法之后，摆出来一张地图，说这张灵符落在哪里，我未来的姻缘就在哪里。”
“难道这灵符飘去了太傅府的位置？”
那也不应该啊，太傅府里那么多女儿，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头上。
秦祈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轻笑：“不是。我正将那道灵符递给尼姑的时候，旁边人群中窜出来一个小丫头，将我手中的灵符抢走，吃了。”
“……”宁知意知道了，那个小丫头就是她。
以前那个宁知意还做过这事儿呢？灵符都吃？
秦祈看着宁知意，笑意更甚：“说到这里你应当知道了吧？吃我那道姻缘符的小丫头就是你。当时两边很多侍卫拦着，你就从人群下边的缝隙中钻了出来。你吃完那个后还过来拽我的衣服，抓着我的衣服也往你嘴里塞。”
之后的很长时间内，秦祈再想起当时的场景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笑。
分明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他却莫名地并不反感，也不觉得恶心。他耐心地将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拽了出来，然后和旁边的人要来了食物递给她，看着她狼吞虎咽。
或许是因为他长于深宫之中是，见惯了尔虞我诈，再也没有见过那样清澈明亮的眼眸。那是来自一个孩童的，没有被任何世俗所熏染的，漂亮眼睛。
周围的西延护卫们一见到这个场面全都慌了，要是说那灵符落到哪里，太子殿下的姻缘就在哪里。现在这小丫头把灵符吃了，岂不是这姻缘就在她身上了？
这怎么行？一个东昌的傻子？
一群人立刻将小丫头往外边赶，小丫头脏兮兮的手里握着吃了一半的点心，嚎啕大哭。
周围东昌的围观者们开始起哄，推搡着小丫头笑着让小丫头嫁给他，小丫头什么都听不懂，一边哭着，一边跟着重复“嫁、嫁”，周围的起哄者哄笑更甚。
这小丫头是个傻子，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自然也没有人会将一个傻子说的话放在心中。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小丫头是东昌太傅府的三小姐，自小脑子就不好。
这件事就这么被他抛在了脑后，直到这次，他再来东昌的时候，听见街头巷尾们议论，说太傅府的三小姐不傻了，嫁给了东昌靖王，现在厉害得很。
他见到了她，出落地相当漂亮，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脏兮兮的连脸都看不清的小丫头了。
她的容貌、身材都有了变化，唯一没变的，就是她那双眼睛，依然大而明亮，依然清澈传神，依然在这世俗污浊中，那样纯净澄澈。
他忽然觉得，几年前观音庙的那道灵符，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的。
这样的人，和他是很般配的。
“就这？”听完整个故事的宁知意出声了，“秦太子，我还以为我是和您有什么海誓山盟来着。就这么一个事情啊……它就是一个突发事件，做不得数的。”
“是么？可是你的确吃了我的灵符啊。”
“我那个时候在太傅府吃不饱穿不暖的，估计是找了个机会自己跑出来找吃的了。街上的人又那么多，我就被人群卷着去那观音庙了。至于吃你的灵符么……肯定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太饿了，不过我那个时候脑子还不好使，言行异常也无所谓。旁边的人瞎起哄，我就跟着说了几个嫁字，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想要嫁给你吧？”
“但是你的确说了啊。”秦祈看着她，“你是清楚也好，糊涂也罢，说了就是说了，也的确吃了我求姻缘的灵符。所以说，你的确应该嫁给我。”
“哦？这也算数？那秦太子，你敢保证你幼时说过的话，你全都兑现了？”
“是。”秦祈点头，“凡是我说过的，不管几岁，我都没有食言过。”
……那您还真厉害呢。
“但是我自己没有印象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宁知意说，“况且自从我灵识复苏以来，宛如脱胎换骨，如今和以往早就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往事……对我来说都不作数，也希望秦太子不要再提起，省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好。”秦祈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既然知意不喜欢我再提，我不提了就是。我只当这次见你是第一次见你，我会好好追求你。”
宁知意瞪大眼，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秦祈：“追求我？你没有搞错吧，我是个有夫之妇！”
“我知道啊。”秦祈笑得一脸坦然，“但是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追求有夫之妇啊？我就是喜欢你，我要带你回西延，做我的太子妃，知意，你愿不愿意？”
宁知意很想伸手摸一摸，这男人是不是发烧了。
“嫁给我，有很多好处。”秦祈说着，站起身，慢慢走到了宁知意身后，俯身凑近她，低声问，“知意，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 我可比你现在的那个残废夫君，可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