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承薄唇紧抿,登时勃然大怒,狠狠一拍轮椅扶手,另外一只手中的天蚕丝线已经飞出,直接朝着秦祈的脖颈缠了去。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赌坊下边传来一声兴高采烈的招呼:“哎呦,八皇子殿下,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洛出尘立刻移步到栏杆边,朝下一望,果然看见聚财赌坊的大门处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一身华服器宇轩昂的八皇子谢涵。
而这个时候,谢靖承手中的丝线已经收了回来,快得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也顾不得是不是有什么纤细隔阂了,洛出尘立刻推着谢靖承的轮椅,进了秦祈的房间。
秦祈不屑地撇撇嘴,也懒懒散散地退了回去,关上了房门。
在密闭的空间内,气氛显得似乎是愈发的剑拔弩张了。
谢靖承冷冷地盯着秦祈,那眼神似乎是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秦祈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打算,他坐在软垫上,端详着手中从宁知意裙子上扯下来的那块儿轻纱。
下一刻,一根燃着的蜡烛飞了过来,那块儿轻纱瞬间燃了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
秦祈捻了捻指尖,被火苗都烧得有些痛。
“你对她认真?”谢靖承冷声说着,不屑地轻嗤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认真?”
别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对他的王妃认真?
“我有没有资格,似乎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秦祈不慌不忙地道,“该问她才是。”
然后他细长的眼眸一挑,挑衅般地看着谢靖承:“你知道你你刚才没来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吗?”
仿佛这样一句想入非非的话还不够让人刺挠,秦祈又补充了一句:“她的腰真的好软,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洛出尘的眉心跳了跳,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秦祈,别说了!”
秦祈只是笑,笑着观察着谢靖承的情绪变化。
预想中的勃然大怒并没有出现,这个谢靖承比他想象中能忍多了。
也是,他能隐忍不发这么多年,心性自然不是常人可比的。
“你们方才在房间中发生了什么?”谢靖承慢吞吞地重复着秦祈刚刚的话,“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啊。方才本王王妃跑出去的时候,那种嫌弃愠怒的样子,本王可是看在眼中的。”
秦祈目光一滞。
“倘若真的是什么愉快的相处过程的话,本王王妃又何必那么避之不及呢?”谢靖承薄唇勾出一抹邪笑,黑眸坦诚而淡然,不见半分怒意,“秦太子,你说呢?”
秦祈伸出舌尖,抿了下唇角。
“只怕现在,本王王妃会觉得和秦太子共处一室都很恶心,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沐浴,洗去身上的脏污之气了。”谢靖承又说,“本王似乎该回去看看,好好安抚一下王妃才是。”
秦祈眸光回转,依然懒洋洋地没有动弹,也并没有被谢靖承的话刺激到。
“秦太子,我敬你远来是客。”谢靖承说,“希望你谨守为客之道。不然要是一个不慎因为什么被驱逐出境,那就太难看了,不是吗?”
说罢,看着秦祈冷了几分的脸色,谢靖承不慌不忙地转动轮椅,从房间里出去。
洛出尘没有和谢靖承一道出去,他留在了房间内,看着秦祈:“你竟然来真的?”
秦祈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他上次来找秦祈,正是宁知意来和李二狗赌的那次。
他那个时候还问秦祈,宁知意如何,秦祈的回答是:“谢靖承好福气。”
然后他的下一句是:“只是他能不能守住这福气,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洛出尘想着,秦祈不至于那么卑鄙,不至于对一个有夫之妇起什么歹念。
没想到,他来真的!
“她是谢靖承的王妃!”洛出尘用右手的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秦祈,你不要乱来!”
“我没乱来啊!”秦祈不动声色地说,“不管在你们东昌还是在我们西延,也没有哪条律例规定有夫之妇不能改嫁啊。”
说罢,感受到洛出尘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秦祈红唇一勾,倏然笑了:“师兄,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是,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师弟是什么性子,洛出尘才愈发的觉得危险。
他向来看准什么就会努力去争取,而且势在必得。
譬如说西延的太子之位,又譬如说……
宁知意。
洛出尘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为什么?”洛出尘有些想不明白,“因为她是谢靖承的王妃?”
“不是。”秦祈摇了摇头,“因为我看上她了,仅此而已。”
洛出尘发现自己愈发的看不透这个师弟了。
亦或是,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
谢靖承回到靖王府的时候,宁知意已经换洗完毕,正在梳理她的长发。
她换了一件宽松的罗裙,但是罗裙上的腰带依然紧紧地缠着,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身。
谢靖承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秦祈刚才说的那句“她的腰好软”。
于是,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怒气从心底喷薄而出,几乎就让他控制不住。
眼前那曼妙的身影越是美好,他就有种怪异的愠怒感。
她不该向外人展露她的美好,任何人都不行。
莫名就有种独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给觊觎了一样,谢靖承不爽得很。
他推着轮椅,进了方便。
听见声音,坐在凳子上的宁知意转过身。
她的长发还带着水,是湿润的,衬得她的一双美目都像是带了水光一样,宛如起了涟漪的湖面,可以荡漾人的心神。
“你回来了?” 宁知意随口问。
她还打算问问谢靖承和那个黑衣男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来着,还有那个黑衣男人是什么身份,宁知意总觉得他不简单。
于是她就直接问出口了,一连几个问题,全都是关于那个黑衣男人的。
听见这几个问题,谢靖承没有立刻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努力用最平静的语调问:“这些很重要吗? ”
“很重要啊。”宁知意回答得十分干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这句话听在谢靖承耳中,让他理解为了宁知意对秦祈的关心。
谢靖承都想笑了,她对他了解得有这么多吗?就去打听别的男人了?
于是谢靖承转着轮椅,在宁知意身侧停下。
他抬起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抬起脸来看着他。
然后谢靖承的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本王面前这么关心别的男人?”谢靖承的语气比他的目光还要冷,“宁知意,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