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颜眨了眨眼，反应了两秒之后，忽然一把抱住宁知意的胳膊，十分欣喜地喊道：“意意，你是甲等诶！你太厉害了，你是第一名！”
旁边的谢致宁也笑着道贺：“恭喜靖王妃了！”
“不可能！”台上的华芷妍听到不是自己的名字，坐不住了，“腾”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问着洛出尘，“国师大人，有无宣错名字？”
“画艺考核的第一名都是由国书房的各位师傅一起评定的，只有一个名字，我如何会宣读错呢？”
“那根本不可能啊！”华芷妍焦急地跺了跺脚，“宁知意交画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画的那根本就不叫画！更别说第一名了，这绝对不可能！”
“我也看到了！”谢涵也立刻道，“他们作画的时候本皇子上台看了，这宁知意不管是从画技还是画功上来说，都和其它人还差得远！她画的那个东西说是鬼画符都是抬举了，她怎么可能得第一名呢？”
庆德帝瞥了一眼谢涵，缓声道：“老八，未知全貌，莫下定论。”
谢涵紧走几步到庆德帝身边，铿锵有力地道：“父皇，当真不是儿臣胡说，儿臣真的看到了宁知意的画！她最多得个倒数的第一名，这甲等，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后也有些不相信。
这宁知意现在是不傻了，但是这最多证明她现在是个正常人。这琴棋书画之类需要时间堆砌和沉淀的技艺，她怎么可能会呢？
宁春柔在听到宁知意的名字的时候，姣美的小脸上血色尽褪，变得惨白。
四周人一样惊愕的反应证明她没有听错，这国一级画艺的甲等，真的是宁知意！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大家都不怎么相信靖王妃能得到这画艺考核的第一名。”皇后对着庆德帝道，“不如把靖王妃的画作让咱们看看，大家一起欣赏欣赏，看看这个甲等，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庆德帝点了点头。
其实往年，第一名的作品也会拿出来被大家一起欣赏，只不过那都是在国书房考核结束后的几日内。像这次这样大家都这么好奇的，还是第一次。
下边的人不由得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位靖王妃到底是做出了怎样一副精美绝伦的画卷。
也有人偷偷瞄向了宁知意，见她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说她自信，又看不出任何正自负自傲，只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丝毫都不在乎旁人的评定。
“这些人只真是可恶。”谢清颜愤愤道，“就是见不得你好。”
“无所谓。”宁知意满不在乎的道，“反正我得第几名，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也是。”谢清颜歪着脑袋看着台上一袭白衣的洛出尘，“国师大人慧眼无双，他说你是甲等，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甲等！”
洛出尘将手中的画卷交给了两个婢女，让她们展开，朝向下方众人。
画卷徐徐展开，大家都等着一副让他们惊艳的画卷，却在见到上边画着什么的时候，爆发出了一阵唏嘘声。
“国师大人，这就不公平了吧？”最不服气的华芷妍是第一个出声的，“就这种东西，也能当甲等？”
温诗姚也立刻道：“是啊，这最多就算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画！就这画，在场之人谁都画得出来，这也配第一名？”
谢涵则是不屑地哼笑一声：“父皇，儿臣方才便说了，这宁知意的画作，真的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国书房的各位师傅竟然将这幅画奉为甲等，不得不让大家怀疑，各位是不是真的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
台上的众位师傅，谁都没有出声说话。
其实他们在第一眼见到这幅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觉得这画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后来发现……
宁珏碰了碰身边坐着的宁春柔，低声道：“大姐，那个傻子竟然会画画？”
“在国书房也上了这么长时间的课了，自然是会的。”
宁春柔并未对这幅画做出任何评定。她知道国书房里师傅的要求严格，等级评定也是大家再三商议最终决定出来的，难道是宁知意的这幅画中，有什么玄机？
“还请国师大人解释。”谢睿对着洛出尘道，“此画中的奥妙到底在哪里？”
他盯着看了良久，这洁白的画纸上就只有花花绿绿的几朵花，而且工笔非常的稀疏平常，在“春景”这个主题上，也没有任何新意。
洛出尘对着举画的两个婢女说了几句话，两个婢女将手中的画纸翻了个面，下边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有人忍不住惊叹：“没想到这背面也画了一幅画？这是……百鸟朝凤？”
背面的正中央，的确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金凤，而金凤旁边，则围着其它的各式鸟雀。
这背面的凤凰倒是比正面的花画得要好，栩栩如生，颇有些传神的韵味。只是这画面中留白太多，只有金凤和几只鸟在上边，看不出什么意境情致来。
华芷妍冷笑一声：“这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一面画毁了所以在背面重新画了一幅？而且这百鸟朝凤的意图是好，但是和我们主题的春景似乎并不契合吧？”
是，众人只觉这百鸟朝凤虽好，但也只是比另一面的那一大堆花朵要好。其它参与画艺考核之人，肯定有人作出比这个更加优秀的作品。
洛出尘端起一杯茶水，直接浇在了这幅画上。
下方众人皆不明所以，不明白国师此举到底为何。
但是慢慢的，众人眼睛越瞪越大，不禁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只见百鸟朝凤这一边，伴随着纸张的洇湿，纸张的留白一点点消失，另外一边五颜六色的花朵，逐渐显现了出来。就如同春日到来，百花逐渐盛开，一片姹紫嫣红的光景。
考核场中本来还有大家议论的声音，如今也都慢慢消散了下去。
大家看着花朵的轮廓、色彩一点点地显现，逐渐填补了画卷中的留白。一张纸，正反两幅画，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副。
花团锦簇间，金凤傲立，百鸟朝拜。阳光照入，金凤身上的混着的点点金粉熠熠生辉，更添了许多尊贵华美，振翅高飞。和周围的花团锦簇交相辉映，一派无与伦比的盛世春景。
这两幅画，融合得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色彩不可浓一分淡一毫，仿佛这本身就是一幅画。
下边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全都被惊得哑口无言。
洛出尘淡然的声音倏然响起，将众人的思绪从这画卷中拉回了现实：“从画工、技巧和意境等方面综合评定，我们认为此画堪当甲等，众位可有异议？”
没有一个人敢答话。
就连方才怎么都不相信宁知意会得甲等的华芷妍、温诗姚和谢涵，也都没有吭声。
华芷妍长长的指甲死死扣着手心，掐出了一道道的痕迹。
“好！”庆德帝倏然出声，抬手鼓掌，“此画精妙绝伦，是名副其实的甲等。”
皇上都如此说了，其他人更不敢再有异议。
其它几项的成绩宣布出来，华芷妍不出意外都是各项的甲等。
但是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众人看了看宁知意，又看了看华芷妍，对接下来两人的比试，更加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