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宁知意和谢清颜一起出了筝鸣馆,谢靖承被庆德帝叫去了御书房。
下了筝鸣馆高高的玉阶,宁知意看见了站在前方的越柔使臣。
越柔圣女就像是一朵遗世独立傲然绽放的凌霄花,孤傲高洁,琉璃一样的眼眸中容不下世间任何污浊之物。
宁知意能感受到这越柔圣女在看自己,于是她迎着越柔圣女的视线走上前去。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是我们做的。”越柔圣女冷冷开口,像是淬了冷冽的寒冰,“你们东昌人还真是卑鄙,兄弟间骨肉相残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推到我们身上,当真可笑至极。”
宁知意回视着越柔圣女冷然的眼眸,哼笑一声道:“所以呢?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说不是你们做的,我也没说别的什么了啊。至于所谓的明争暗斗,这谁又说的准呢?你们越柔就当真比我们东昌干净么?”
“那肯定的。”越柔圣女傲然道,“起码我们越柔人光明磊落,不像你们,做了还不敢承认,真是让人笑话。而且还包藏祸心,当真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了。”
宁知意听出来了,这越柔圣女不光在讽刺今晚的事情,连带着前些日子刘太医害越柔太子的事情一并给说了。
说罢,一位真女走过来,对越柔圣女恭声道:“圣女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越柔圣一甩衣袖,转头走了。
她金色的裙摆在筝鸣馆灯光的照耀下鎏金璀璨,好似清澈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好看极了。
远远的,宁知意看见了越柔太子,他的面容依然苍白,可见还是带着病态。
越柔太子也看见了宁知意,朝她点头示意之后就慌忙别过了眼,让人觉得他好似有些心虚。
见越柔圣女走了,谢清颜不禁凑过来,小声道:“这越柔圣女是怎么了?今晚说话怎么这样的尖酸刻薄?”
谢致宁闻言回答道:“生气了。自打他们进京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他们本就对东昌不满,再加上这些事情,可不就更加不满了吗?”
“不满又如何?他们能做什么吗?”谢清颜傲娇地轻哼一声,不屑道,“要是他们真的有那个能力的话,怕是早就和我们开战来以此挣脱东昌的管辖了。他们虽然包藏祸心却不得不安分守己,可见他们的能力还不够,也就只能呈口舌之快了,那我们还怕什么?”
谢清颜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众人闻言,不禁全都笑了起来。
到了宫门口,宁知意让连青在这里等着谢靖承,她坐晋安郡王府的马车回去。
上了马车之后,没了外人,谢清颜才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呀,今天看八皇子那个样子……我真是要笑死了。以往见他天不怕地不怕嚣张跋扈的厉害,原来胆子这么小,只要一吓唬,就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谢致宁笑道:“这可不是一吓唬,靖王妃铺垫了很久的。”
宁知意也笑:“是谢二公子帮我的忙帮的好。”
一见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谢鸿运瞬间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这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是靖王妃的计划好,才一切都这么顺利。”
宁知意知道谢鸿运以前和谢涵玩得好,他二人彼此是知根知底的。而且谢鸿运和谢涵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说,他们都色厉内荏,而且都不相信鬼神之说。
于是宁知意让谢鸿运去他和谢涵一起最爱去的一个酒家,在那里举行了一个神神叨叨的仪式。谢涵初见的时候必然是不屑且嘲笑的,但是嘲笑过后他就不禁会想,连谢鸿运都开始相信这些了,是不是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鬼神之说?
谢鸿运买通了风月馆的掌柜和小二,让他们去给心情不好的谢涵请姑娘,这是讨八皇子欢心的事,掌柜的自然不会拒绝。
谢鸿运又找了个胆子比较大的姑娘,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用冰过的酒杯给谢涵盛烈酒,冷热相撞,杯子自然会破裂。而谢涵自然不会想到是有人故意让这个杯子碎的,只能归咎为自己倒霉。
他又去乞丐聚集的破庙里找了几个会偷的小乞丐,让他们去偷谢涵的钱袋子。小乞丐们天不怕地不怕,要钱不要命,连谢涵的身份都不问,直接就将他给偷了。
宁知意让谢鸿运安排的都是些小事,而且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但是这些小事却能在谢涵心中留下个疑影。
至于晚上八皇子府的库房着火,谢涵又看见了“女鬼宁秋霜”,这些就是宁知意的安排了。
这样一连串的事情下来,谢涵被吓了个半死,心理防线自然就崩溃了。
然后她让谢靖承去和庆德帝提议,让庆德帝宴请越柔使臣,并且将动静弄得很大,一并宴请了朝中其它重臣。
要是谢涵在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场合将这一切给交代出来,庆德帝和皇后肯定会为了保全皇家颜面将此事压下来,也不会给谢涵太大的处罚。但是在大场合之下这一切就不一样了,谢涵不说也得说,庆德帝也不得不重罚。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我看皇上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八皇子了。”谢清颜说,“皇上已经给过八皇子很多次机会了,但是他屡教不改,着实可恨。”
“一个八皇子也不算什么,皇后和睿王伤心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要紧的是……睿王。”
谢致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宁知意的,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急。”宁知意轻轻勾唇,淡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媚又自信,仿佛这世上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她的光芒。
谢致宁是十分欣赏她的。不光是欣赏,还带着敬佩和赞扬。
午夜时分,谢靖承才回来。
他一进门,就将庆德帝对谢涵的处置告诉了宁知意:“谢涵削爵停薪,幽禁于静安苑中,十年不得出。”
“那皇上可将他从宗室玉蝶上除名了?”
“皇上本不曾这么做,但是谢睿提醒皇上这么做了。”
宁知意并不觉得意外:“他可真是大义灭亲啊。”
“不过是为了将自己撇干净罢了。”谢靖承不以为意地道,“说好听了是大义灭亲,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自私自利了。”
“人嘛,可以理解。而且他就算不这么做,估计皇后也要让他这么做的。谢睿最近坎坷也不少,皇后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失意下去。”
谢靖承薄唇勾出了一个不屑的弧度,对谢睿谢涵并不在意。
宁知意倚在床头,忽然又道:“不过这次的事情,让我还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谢靖承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什么?”
宁知意坐直了身子,很笃定地道: “静妃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