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珏捧着那香粉盒子,放在鼻端闻个不停。
太好闻了,真的太好闻了。
说不上是香,别的一些香料什么的那种香是浮于表面的,而这种香气,是可以窜入脑海中,直击心灵的。
让他整个人,有一种别样的舒爽,飘飘欲仙。
宁珏眯着眼睛,看着这苍白的白雪世界,想起了听花戏的时候见到的那些漂亮姑娘,想她们柔软的双手、细腻的躯体、嫣红的唇舌,想她们水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宁珏顿时觉得,心下一阵火辣的难耐。
他不想回房了,他要出去。
现在刚好是下午,去听个花戏喝个花酒,刚好是晚上,时间很好。
冬日的风四散地吹,吹落了枝头的梅花,吹乱了纷飞的雪,也吹拂着盒中的香粉,扬到了宁珏脸上。
宁珏眯着眼睛,分不清落在他脸上的到底是细腻的香粉,还是飘扬的雪。
宁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觉得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他靠着墙壁,跌坐在雪堆中。
“嘿……嘿嘿。”他怪异地笑了起来,一边扑腾着手边的雪花一边喊道,“小爷我还真的成仙了?好啊,真是好啊。”
他脑海中逐渐浮现了很多旖旎的想法,光怪陆离,充斥着他的所有思维神经。
——
太傅府内,进来服侍宁冬雪的侍女见她胳膊上红肿一块,拿了药酒过来给她涂。
这侍女叫杏儿,是从庄子里边跟着宁冬雪一起来的。
在庄子的时候,这侍女是个做粗活的,宁冬雪并没有什么贴身丫鬟。太傅府的人去接了宁冬雪后,庄子里的嬷嬷们怕他们发现主家的小姐连个丫鬟都没有,就连夜找了这么一个,让她自称是宁冬雪的贴身丫鬟,跟着她来了太傅府。
这丫鬟比宁冬雪还要小一岁,而且是个老实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来了太傅府未免紧张害怕,所以和宁冬雪很亲近。
她也知道宁冬雪即便被接了回来,也比不上从小在太傅府长大的几位小姐少爷,未免受欺负。
杏儿一边给宁冬雪的胳膊上擦药,一边低声道:“小姐,少爷刚才又欺负您了是不是?”
宁冬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太过分了,少爷怎么可以这样呢?您毕竟是他姐姐啊……要不……要不奴婢去告诉老爷夫人?”
听见这话,宁冬雪的眼睛轻轻眨了眨。
她一边做口型,一边比划着,向杏儿传达了一个意思。
杏儿明白了,立刻点头道:“好,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杏儿从宁冬雪的院子里出来之后,躲在前院的一道拱门后边,悄悄观察着。
直到看见宁青山的身影,杏儿才从拱门后边跑出来。
她步履匆匆,看起来很着急,路过宁青山的时候,停下给她见礼。
宁青山瞬间认出了她:“噢,你是冬雪的丫鬟。”
杏儿点头道:“是,小姐那里跌打药不够了,奴婢正要去库房里拿一些呢。”
“跌打药?冬雪受伤了吗?”
杏儿再次点头。
“是哪里……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她吧。”宁青山道,“你去拿药吧,快去快回。”
杏儿忙不迭地跑出一段,悄悄回头,见宁青山果然往宁冬雪院子的方向去了。
宁青山来的时候,宁冬雪正坐在桌边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痕。
磕得很厉害,青紫的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宁青山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温和问道:“是磕到哪里了吗?”
宁冬雪眨巴着眼睛看着宁青山,微抿唇瓣,摇了摇头。
自打她回到太傅府,她就发现,太傅府里有实际话语权的是老太傅宁远州,内宅之事是李氏来管,宁青山身为大老爷,不怎么管事。
宁青山是个很文艺的男子,大多数时间的都醉心于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喜欢那些世俗的纷扰。以前李氏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还会和宁青山禀告一下,但是发现和他说了他也不在意,也便不多说了。
对于宁青山来说,他的宝贝是他的那些藏书古玩,搜罗奇书稀物才是他该做的。所以他不入仕做官,也不管内宅之事,几个孩子完全是李氏来教养的。
但正是因为如此,宁冬雪才觉得,宁青山是这个宅子里最温和的。
因为他同别人没有利益关系。
杏儿很快就回来了,宁青山才从杏儿口中得知,宁冬雪这伤是被宁珏给弄的。
宁青山虽然不管内宅之事,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很清楚宁珏嚣张跋扈,也很清楚宁冬雪受他欺负。
可是宁青山到底也没说会替宁冬雪做主什么的,又和她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杏儿眨眨眼,低声道:“小姐,老爷这好像没有替您做主的意思啊。”
宁冬雪勾唇淡笑,已经足够了。
不需要替她做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第二天,宁冬雪又一大早去了靖王府,请宁知意给她施针。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冬装,身影娉婷,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耀下来,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宁知意给她施针之后,去给她煎药了,依然是那种很苦的、超级难闻的药。
宁冬雪喝药之后,连青进来了。
宁知意看着他,问:“怎么了?”
“太傅府出事了。”连青在宁知意面前低声道,“是太傅府的小公子出事了。”
宁知意看了一眼宁冬雪,宁冬雪也抬眼看着他们,一脸迷蒙。
连青继续又道:“是出摊卖烧饼的大爷看见雪堆里有个人,捞出来之后人们认出来是太傅府的小公子,已经冻得昏迷不醒没有知觉了,就让人给送了回去。但是宁小公子不知道在雪地里冻得了多久,情况有些凶险,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情况怕是有些凶险。”
宁知意看向宁冬雪:“宁珏昨天晚上没回去?”
宁冬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我知道了。”宁知意对连青道,“你派人再盯着太傅府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再告诉我。”
“是。”连青点头。
一直到了晚上,宁远州来了。
宁远州满脸焦急,进来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是来求宁知意的。
宁珏现在的情况非常凶险,大夫们都说他们没有办法了,还说他们要是真的想救宁珏的话,就请靖王妃来试一试,兴许还有转机。
为了太傅府的这根独苗,宁远州什么脸面尊严都顾不得了。
这还是宁知意第一次见到宁远州在自己跟前这么低声下气地哀求,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