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言!”皇后立刻反驳宁知意的话,“靖王也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为何会处置靖王?”
“那娘娘您是在说什么啊?”宁知意状似不解地问,“您说靖王胡闹,又说靖王放肆,现在又请皇上圣裁,您到底是在折腾什么啊?”
“你……”
宁知意前前后后的话直接将皇后的回答给堵死了,她顿时有种自己的话打自己的脸的感觉。
庆德帝闻言,也看向了皇后,沉声道:“是啊皇后,你想让朕怎么处置靖王?难道也要让朕割了靖王的舌头,去给那西延的老奴作陪吗?”
皇后脸色顿时一白,连声道:“不不不,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莫要再说了。”庆德帝道,“是那老奴无理在先,一要与靖王妃动手,又以巫邪之话来诋毁靖王妃,着实可恨。就算靖王不发落她,朕也会派人将她押回西延行宫,让西延太子和公主处置。”
庆德帝这么说,明显就是站在谢靖承那边的,而且证明,他丝毫不觉得谢靖承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甚至还是称赞的。
皇后道了声“是”,隐于宽大凤袍中的手攥了起来,长长的指甲将掌心掐出一个个红痕,带来的刺痛感让她愈发清醒。
这个谢靖承,是真的越来越放肆张扬了,而且偏偏皇上还这么惯着他,处置使臣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觉得他有错!
假以时日……要是他的腿和脸都好了,那皇上会不会改立太子?
皇后简直不敢想了。
以前,她从未将这个病恹恹的靖王放在眼里,后来谢睿说靖王可能是在韬光养晦,她也不甚在意,只是说随便找个机会除掉他就是了。
毕竟人都是有傲气的,更何况是皇家子弟。
但是后来几次动手,除去谢靖承的计划都没有成功,皇后才深切意识到,这谢靖承的羽翼,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现在,又有了皇上的重视,皇后瞬间觉得,这靖王,其实才是她儿子称帝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思及此,皇后深吸一口气,让剧烈起伏的心绪平复下来。同时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精光。
不行了,有些计划,必须提前了。
不然等以后,这靖王更得皇上器重,手握重权,亦或是与朝臣交好的时候,再要除去他,可就更难更难了。
西延行宫内,金瑶公主躺在床上,痛呼个不停。
“滚,都滚!”金瑶怒声大骂道,“都给本公主滚出去,废物!一群废物!”
“可是德姑姑临走的时候叮嘱了,这药公主必须喝,喝了之后身上的伤口就没有那么痛了。”一位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什么庸医开的破药,一点儿用都没有!本公主已经喝过一次了,该怎么疼还是疼!”
金瑶在床上辗转反侧,趴着的话胸口的伤痕疼,躺着的话背上的伤痕疼,她全身上下哪里都是伤痕,什么姿势都不舒服。
别人说她是自己打的自己,那怎么可能!
金瑶公主对那段时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她就记得自己在和那个女人打架,然后她莫名其妙地就给那个女人跪下了……再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这里了,行宫里,她被随行的御医和侍女们围了一圈。
一想到自己给那个女人下跪,金瑶公主就一阵气恼。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会给那个东昌女人下跪!而且还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
“她一定有妖法!”金瑶瞪着床顶,口中喃喃道,“一定是她用妖法控制了本公主,否则本公主是绝对不会给她下跪的!本公主也绝对不可能自己打自己!她一定有妖法!”
见金瑶公主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周围围着的侍女们立刻好言好语地劝慰道:“公主莫急,德姑姑已经进宫去了,是一定会和他们东昌人要一个说法的。”
“是啊,还没有咱们德姑姑办不成的事儿呢,公主您别急,您受到的屈辱,德姑姑一定会给您讨回来的。”
侍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才让金瑶公主心里好受了一些。
但是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和下来,便听见院中传来一阵慌慌张张的大喊:“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位侍女跑了进来,惨白着脸道:“公主,德姑姑回来了。”
“太好了!”立刻有人接话,“德姑姑是自己回来的吗?有没有把那东昌妖女带回来给咱们公主赔罪?”
那侍女摇了摇头,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才挤出一句:“公主,德姑姑的舌头让人给割了。”
“哗啦”一声,捧药的婢女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碎了。
“你胡说什么!”金瑶公主直接坐直了身子,指着那侍女便道,“掌嘴!”
进来通报的侍女不敢分辨,立刻跪倒在地,一下一下地扇自己的脸。
出去迎接的公主很快再次回来,带着被人抬着的、昏迷不醒的德女官。
德女官满脸是血,衣裳上也全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几名侍女已经哭了起来。
金瑶公主下床,忍着全身的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德女官跟前,不可置信地问:“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着德女官进宫的随从将在宫中所发生的事无巨细地禀告了金瑶公主,说是东昌靖王所为。
“又是他们!”金瑶公主厉声道,“这东昌靖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竟然如此大胆!”
“公主……”一位侍女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金瑶公主的袖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叫御医过来看看能不能救德姑姑才是要紧的啊!”
金瑶公主如梦初醒,立刻吩咐人去请御医,御医过来之后又狠狠地警告御医,让他们务必治好德女官,要是治不好,也要割掉他们的舌头。
御医们知道德女官是金瑶公主的奶娘,金瑶公主对她十分看重,不敢耽搁,立刻开始看诊。但是得出的结论却是,德女官失血过多,舌根已经坏死,这条舌头,是接不上去了。
“一群废物!”金瑶公主怒斥一声,“连这点儿小伤都看不好,实在是饭桶!本公主要你们何用?来人啊,把这群庸医拉出去,砍了!”
一群御医们立刻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金瑶公主闹个不停,寝殿内鸡飞狗跳。
正是这个时候,一声通传的“太子殿下到——”,压住了这一室的吵闹。
御医们交换眼神,都看到了生的希望。在秦祈一进门的时候,就跪行到了秦祈脚边,求饶个不停。
“闹什么?”秦祈的声音沉稳又冷冽,扫向金瑶,“金瑶,你做什么要砍他们的头?他们何罪之有?”
金瑶张了张嘴,没有看秦祈,只小声挤出一句:“他们说治不好德姑姑。”
金瑶是西延的娇花,连西延皇帝都不怕,她从小到大唯一怕的人,就是这位太子皇兄。
在秦祈面前,她的蛮横和骄纵会完全收敛起来,藏得一丝不漏。
“这老刁奴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御医来给她陪葬?本太子怕她承受不起。”秦祈说道,“众位御医都退下吧。”
捡回一条命的御医们连连叩头,忙不迭地拎着药箱出去了。
“你想救你奶娘?”秦祈睨了一眼金瑶,问。
金瑶连连点头。
“那你去求东昌的靖王妃。”秦祈直接给金瑶指了一条明路,“她认识神医,兴许她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