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空阴沉,冬日寒风倏然变得冷冽了起来,有薄薄的雪花纷扬而落,越来越大。
谢靖承自靖王府的大门口出来,长身玉立,风姿卓绝。
连墨立刻走到谢靖承身边,小声道:“王爷,您快去劝劝王妃吧,那越柔王子已经死了,就算是王妃过去了,也无法再将他救回来了啊!”
宁知意听见谢靖承的脚步,转头看着她,忽然笑了。
她的笑容美丽而动人,在这冬日的料峭中,别有一番清丽怡人之感。
谢靖承心头一暖,瞬间觉得心头似有暖流淌过,让他的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
“无妨。”谢靖承说话间,语调都跟着柔和了下来,“她有分寸的。”
说罢,谢靖承走到了宁知意身边。
而此时,旁边一辆越柔马车的帘子忽然掀了起来,露出了越柔圣女一双清冽澄澈的眼眸。
她看着谢靖承,一动不动。
谢靖承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而是对着宁知意道:“我们走。”
宁知意却没有上靖王府的马车,而是在谢靖承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
谢靖承的眉头蹙了起来,可见有些不愿。他侧眸看了一眼越柔圣女,然后冲着宁知意点点头。
谢靖承没有上马车,而是让连青牵了一匹马过来。
宁知意走到越柔圣女窗外,看着她问:“我和你坐一辆车问你些事情,可以吧?”
越柔圣女甩下帘子,平淡无波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上来吧。”
越柔的马车和东昌的是不一样的。东昌的马车车厢是方形,有的很大,里边会放一些简单起居的用品。而越柔的马车是圆形,上边是一个莲花顶子,最上边是一个尖尖的鹤头雕塑,车厢内也很简单,除了座椅之外,再无其它。
越柔圣女坐在最里边,旁边是两名真女。
马车行驶了起来,朝着越柔使臣下榻的御苑而去。赶车的车夫很急,马车的速度很快,不过下边铺着厚厚的软垫,宁知意也不觉得颠簸。
“你摄我魂魄做什么?”宁知意开门见山地问。
越柔圣女眉心微动,游离的眼神在宁知意脸上聚焦。
“你说什么?”越柔圣女反问。
她没有否认,而是下意识的装傻充愣,宁知意对于她这个反应并不意外。
越柔圣女应当没有想到自己所用的魅法会被宁知意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教中的东西足够保密。
“我既然这么问,就有十足的把握,圣女也不必和我装傻充愣。”宁知意说话很直,“我知道你们的魅法可以将人变成傀儡,所以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越柔圣女盯着宁知意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不知道什么魅法,也不知道什么魂魄的事情。”
听这话,这越柔圣女似乎是打算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了。
哪怕是在反驳,是在故意说谎,这越柔圣女的态度依然很平和沉静,一丝波动也没有。
“这样啊。”宁知意也不介意她的否认,继续又道,“那你给我们放蛇是为了什么?我和我夫君差点儿被你们的蛇害死。”
“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越柔圣女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都闪过了愠怒。
她的确在谢靖承上门的时候放过蛇对付他,但是那天这个女人也不在啊,所以宁知意说的必然不是那天晚上在御苑发生的事情。
可是除了那天之外,她什么时候还给他们放过蛇?含血喷人也不能这样吧。
“前些日子的晚上,我和我夫君回府,在路上遇到了蛇群,这个事情我们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宁知意说,“东昌没有会驭蛇之人,难道不是你们吗?”
“你胡说!”旁边的一位真女圆睁着眼睛怒瞪宁知意,“你们遇到了意外竟然就想赖在我们头上?我们什么时候放蛇暗害你们了?我们越柔的蛇宝贝的很,从不轻易出动的,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就是,难道你们东昌这么大的国家,连个会驭蛇的人都没有吗?”另外一位真女不屑地说,口中满满的都是鄙夷。
从她们的态度中,宁知意可以确定那天晚上的蛇群的确不是她们放的。
此先她只是怀疑,现在她确定了。
因为性格高傲的人在被冤枉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委屈,而是愤怒。
她先问的第一个问题,她们的确做过,所以越柔圣女选择装傻充愣,而两位真女一言不发,生怕说错什么露出端倪。
而刚刚她问的问题,她们三个都表现出了生气,并且理直气壮地嘲讽。
人对于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总是理直气壮的。
宁知意淡笑,敛眸道:“几位不要生气,不是我要污蔑你们,而是有人告诉我那些蛇群是你们放的。”
“是谁?”那位圆眼睛真女勃然大怒,“谁敢这么诬陷我们!”
宁知意却忽然闭口不语了。
“你说啊!”那真女着急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嫁祸我们,我饶不了他!”
越柔圣女没说话,只是看着宁知意,这神情也是在等一个答案。
宁知意还是没说话。
两名真女都着急了,但是任凭她们怎么问,宁知意还是三缄其口。
行使着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宁知意知道是到了。
她掀开车帘直接下了马车,那两名真女还在在叫她,听越柔圣女冷声道:“别问了,她不会说的。”
两名真女不解地看向她。
“此事我会向国主禀告,国主自会去查。”越柔圣女道,“别再叫了。”
宁知意下车之后,看见了马车旁边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的谢靖承。
以前他腿脚不好,宁知意从未见过他骑马,现在只觉得他鲜衣怒马少年郎,风姿卓绝,迷人得很。
谢靖承从马上下来,走到她跟前,问;“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宁知意笑着摇头,“而且你就在马车旁边跟着,她要是敢怎么样的话,你早就动手了啊。”
确认了她安全之后,谢靖承才又问:“问道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问到了。”宁知意狡黠地眨眨眼,“晚上回去告诉你。”
二人进入了御苑,听到了隐隐的悲痛哭声,走得进了,那哭声越来越大,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到了越柔王子的住所外,宁知意看见了许多人。
东昌这边,谢天烨和谢睿谢涵都在,三人的神情一样的冷冽漠然。
西延那边,多日未见的秦祈和金瑶公主也来了。
西延和越柔也是有交情的,现在越柔王子出事了,秦祈和金瑶于情于理都要代表西延皇室来慰问一下。
廊下还跪着一个哆哆嗦嗦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是那位刘太医。
刘太医一日之间便从云端跌入了泥潭,本来作为越柔太子的恩人,他还在畅想自己未来的青云之路,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一日之间变成了杀害越柔太子的凶手,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刘太医抖如筛糠,已经吓了半死。
“还请靖王妃去看看越柔太子。”谢睿忽然开口,“靖王妃医术高绝,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见到靖王府愿意出手相助,本王也觉得越柔太子活命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