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谢靖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会。”
“这谁知道呢!”宁知意皱了皱鼻子,“说不定你现在早就看腻我了。”
谢靖承拽着宁知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他左手绕过她的后背,搭在她的左肩上,轻轻拍了拍:“怎么可能呢?你这张脸我才看了多久啊,怎么可能看腻?再给我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我也不一定会看腻。”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谢靖承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手,“但是你能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高兴什么?”
“证明你在乎我啊。”谢靖承很笃定地说。
“别自恋了,什么叫在乎你?我是不想别人觊觎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东西。”宁知意死鸭子嘴硬。
但是她的脸却渐渐地红了,有种心事被人发现了的心虚感。
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谢靖承好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但是也不想拆穿她,只得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到底让不让我陪你一起进宫?”宁知意又问。
“当然好了。”谢靖承点头,“我求之不得呢。”
他一直不想主动对她提什么要求,就怕她心中不愿意,被他给勉强了。现在她能主动这么说,他当然很开心,他想每时每刻都与她在一起。
“对了,试试你的腿。”宁知意拍了拍他的大腿,“来,站起来,走两步。”
无字天书早上已经说了,她已经将谢靖承的腿一并给治了。
宁知意心中还是很感动的,虽然她的小书子各种不愿意,但是还是在她的讨价还价威逼利诱下,尽可能地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
是一位很合格的乙方。
谢靖承一只手撑着床框站了起来,他的两条腿都在哆嗦。
他站起来了,他竟然站起来了!这么多年没有尝试过站起来的滋味了,他现在竟然站起来了。
谢靖承无法描述现在这种激动又新奇的心理,这种久违的站立的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一切都开始显得矮小,他的视线原来可以离地面这么远。
谢靖承尝试着迈出一条腿,却在脚底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宁知意眼疾手快要拉住他,却不料他比她重上许多,非但没有拽住,她也一块儿摔了下去。
谢靖承紧紧抱着她的后腰,拿自己做肉垫,让她摔到了自己身上。
“阿意,你怎么样?”谢靖承连忙问,“摔痛了吗?”
“我没事啊,我是掉到你身上了。倒是你,疼不疼?”她刚才可听到砰的一声,一定很痛。
见她没事,谢靖承松了一口气:“不疼。”
宁知意立刻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又拽着他坐起,才抬手在他的小腿上按了按:“有感觉吗?”
谢靖承点头:“有。”
以前,他的小腿是没有任何知觉的,现在能感到她揉按之时的酸麻,甚至刚才摔倒的时候,被她的膝盖顶了一下,他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痛感。
虽然是痛感,但是这个认知却让谢靖承心下暗喜。
“有知觉就行。”宁知意说,“是因为你太长时间没有走路了,所以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才会摔跤的。就像小孩子最开始学走路的时候,也总会摔跤。你要适应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差点儿以为是无字天书给她恢复了一个残次品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要求返工修理的。
无字天书将宁知意的想法窥探得明明白白,闻言轻哼一声道:“哼,小祖宗,你竟然质疑本宝宝的能力!本宝宝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好好,我的错。”宁知意敲了敲无字天书,“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本来就是!本宝宝专业助攻几十年 ,就没有出现过差评!”无字天书十分骄傲地说。
如果无字天书有尾巴的话,现在可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谢靖承听到宁知意的话,知道不是自己的腿出了问题,于是放下了心。
“我觉得这段时间,你还是需要轮椅过度一下。”宁知意说着,将谢靖承的轮椅给他推了过来,“比如说今天进宫,还是坐轮椅去吧,反正都已经坐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两段时间。”
谢靖承笑了起来:“是,阿意说得对。”
重新坐在轮椅上,谢靖承和以前的心境都不一样了。
以前是不得不坐在上边,是要用轮椅来代替他的双腿。现在是作为一种过渡,他已经有了站起来的希望。
谢靖承觉得,宁知意真的是他命中的贵人,是上来派来拯救他的。
用过早膳之后,宁知意推着谢靖承出府,一路上惊呆了见到他们的那些靖王府的下人们。
很快,谢靖承的容貌就成为了所有人议论的新话题。
包括桑吟那里,也收到了消息。
“真的吗?王爷的容貌恢复了?”桑吟问着身边的婢女。
这位婢女就是谢靖承这次新指派过来伺候她的,叫莲月。
莲月点头道:“是,府中的人都是这么议论的,应当不会有假。王爷前阵子就请了许多大夫过来为自己治脸,现在应该是已经治好了,所以摘下了面具。”
“原来如此。”桑吟点头道,“这是个好消息。那就等王爷和王妃回来之后,我再去给王爷道喜吧。”
进宫的路上,路过了摘星楼。被大火烧掉之后的狼藉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然有许多断壁残垣横陈于那里,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十分萧瑟。
两边的房屋鳞次栉比,唯有摘星楼这里空出来这么一块儿,怎么看怎么突兀。
路过医馆的时候,宁知意下车,去看了一眼那位被她救起来的妇人。
妇人已经醒来了,正在吃药,听到是宁知意救了自己,跪在床上连连道谢。
宁知意又说了几句让她好好养伤之类的话,便从医馆里出来了。
“她比我想象中要恢复得快一些。”宁知意说,“真是太好了。”
她每次救完人之后说起病人的状况,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她这个样子很吸引人,像是散发着一种人性的光辉,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谢靖承的目光积聚于她身上,久久都移转不开。他发现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是会被她吸引,从而对她深深的迷恋。
到了皇宫门口,宁知意和谢靖承下车。
看见旁边停着一辆马车,挂着太傅府的标识,宁知意不禁问门口的侍卫:“是太傅府的人进宫了吗?”
“是。”侍卫回答。
宁知意眼珠子转了转,大概明白了。
如若不是为了朝堂之事的话,就只能是为了家事了。
比如说……宁秋霜的事情。
宁知意推着谢靖承的轮椅,到了御书房外边,被告知谢天烨和宁家人在里边。于是宁知意和谢靖承也没有着急,就在御书房外边等着。
不多时,御书房的大门打开。
谢天烨满脸喜色,而宁家人,则是满脸愁容。
光是看这几个人的表情,宁知意就约莫猜到了他们的谈判结果。
“你进去吧。”宁知意对谢靖承说,“我在外边等着你。”
谢靖承点头,转着轮椅进去。
路过谢天烨和宁家人的时候,惊呆了他们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