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吟的动作很利索,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搬走了。
谢靖承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这笔钱让她下辈子什么都不做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将这个消息告诉宁知意的时候,宁知意是惊讶的。
“你真的将她赶走了?”宁知意问。
“是啊。”谢靖承点头。
“可是……这样她会很伤心吧?”宁知意说,“她那么喜欢你。”
谢靖承抬眼望向宁知意,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眉眼十分温柔。
她双手撑着下巴嘟哝着,让人听不出她有什么吃醋之类的情绪,仿佛就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认知让谢靖承心里很不是滋味。别的女人喜欢自己,她心里就真的一点醋意也没有吗?
于是谢靖承问了:“她很喜欢我吗?她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看出来的了。”宁知意说,“要是她不喜欢你的话,在假死被我们下葬又逃出生天之后就不应该再回来了,她应该去找她娘,和她娘一起悄悄过日子。结果她却千辛万苦回到了靖王府,如果不是因为你,难道还是因为我吗?”
“那又如何?”谢靖承反问,“她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将她留在靖王府吗?”
宁知意没有再说话。
“当初我带她来靖王府,是因为她和她娘在荒山野岭中救过我,为了报答,我想让她和她娘过上好日子,所以带她来了这里。现在她们的日子已经好起来了,生活条件已经改善,她应该去追求别的东西了。之前是在靖王府一直关着,她接触不到别人,了解不到别人有多好。等她以后接触了解到了,她会慢慢忘记我的,那才是该属于她的人生。”
听到谢靖承这么说,宁知意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谢靖承从小就被关在靖王府里,所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自由。
不光是身体的自由,更是内心的自由。
因为桑吟对他有两次恩情,所以他愿意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桑吟,那就是自由。
不同于以前靖王府里的那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扫地出门,而是让桑吟堂堂正正的获得自由,去追求她自己的人生。
或许她是喜欢谢靖承的,但是这份喜欢注定得不到回应,所以谢靖承要割裂掉这段喜欢,断了她的念想。
这么一想,宁知意觉得谢靖承其实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他在自己可以想象到与做得到的范围内,为桑吟安排到最好了。
“我也喜欢自由啊。”宁知意忽然说,“怎么不见你也放我离开?”
谢靖承眉梢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想着呢?”
宁知意无语,本来她还想着在自己大业完成离开之后让桑吟陪着谢靖承,现在看来这个想法都破灭了。
一想到大业,她就想到了灵石,就想到了越柔圣女。
要怎样才能把她的心拿到呢?
思来想去,宁知意暂时都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过了两日,靖王府内来了两位意向不到的客人,是秦祈和金瑶,他们是来辞行的。
“出来这么长时间,父皇已经催我们回去了。”秦祈说,“我们明日就动身。”
金瑶站在秦祈身后,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往谢靖承那里瞟。她的神态很矛盾,很想看他,但是又害怕。
谢靖承之前将人剥皮抽筋的残忍手段给金瑶带来了极大的阴影,现在在她脑海中还挥之不去。
有的时候半夜那个画面会突然窜入她的脑海中,吓得她整宿无眠。
秦祈曾经问她:“谢靖承才是这些年来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你还想要他吗?”
她连连摇头。
她不敢,她怕用尽手段得到谢靖承之后哪天他把自己给剥皮抽筋了。
况且她和谢靖承又没有什么感情,就是幼时的一点情分,更何况她还一直将那些情分记到了别人头上。
“靖王妃。”秦祈忽然叫了宁知意一声,“我就要走了,不知靖王妃可否将那完整的蟠龙玉给我看一眼?”
“不好意思,不行。 ”宁知意直接拒绝。
秦祈嗤笑一声:“靖王妃就这般小气?只让我看一眼都不行?”
“对,我就是这么小气。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我都不会拿出来的。”宁知意直言不讳。
拿出来给他看一眼?万一他要是直接抢怎么办?到时候又是一场纷争,未免麻烦。
再万一他不明抢,他暗中再耍什么阴招,恐怕更让人防不胜防。
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
宁知意不觉得拒绝有什么不对。
金瑶有些不满地道:“就是看一眼而已,何必这么小气吧啦的?”
“公主可真会慨他人之慷啊。”宁知意扫了她一眼,“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觉得无所谓了。”
“就算是本公主的东西,本公主也不会这么小气。”金瑶翻了个白眼。
在东昌的这段时间,金瑶对宁知意的观感已经改善一些了。但是这点略微改善的好感 ,也快要因为她的小气而消失了。
还亲王王妃呢,真是拿不出手。
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秦祈和金瑶悻悻离去。
“爱妃,做得好。”谢靖承非但没有觉得宁知意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反而大加赞赏,“秦祈此人诡计多端,宁可得罪他也不要着了他的道。”
“是啊,尤其是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我可冒不起那个险。”宁知意说。
回到西延行宫,秦祈一进入自己的寝殿,就看见了坐在外室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一身黑袍,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到。
“拿到了吗?”男人问,声音沙哑无比,像是割裂的砂纸。
“没有,她藏得紧,竟是一眼都不让我多看。”
“那你就不会再想别的法子了吗?”
秦祈冷冷勾唇,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相师,你没和那个宁知意打过交道,你不知道她是多小心谨慎的人。她打定注意不给我看,就算我想破天,她也不会给我看的。”
“那你要怎么办?没有传国玉璧,你怎么即位?”
秦祈并不慌张,也不着急,他非但没有回答这个严肃凝重的问题,反而问道:“相师,在我找传国玉璧的时候您就告诉过我世界上另外一个人也在找这东西,现在我知道了这人是宁知意。她找这个是为了什么?”
“我如何得知?”
“相师不是号称上知天命,下晓人伦吗?”秦祈懒洋洋地看着黑衣男人,口中嘲讽道,“怎么连这区区一个小女子也算不出来了?”
“是,我的确算不出她的命格。”黑衣男人并没有不好意思,“不光是她的,那个谢靖承的命格我同样算不出。”
“哦?”秦祈眼睛一眯,嫣红的唇瓣勾起,“他夫妻二人就这般神秘?”
“与其好奇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黑衣男人冷声道,“你父皇一朝殡天,西延将大乱,兵马无法调动,其它亲王用自己的亲信逼宫你都没有还手的余地!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很稳当吗?你快醒醒吧!”
秦祈没有吭声。
“早先我便告诉过你,要斩断一切情缘,你非不听!”黑衣男人不禁又埋怨,“本来已经到手了半块,因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又送了出去,我就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救的!”
话音刚落,秦祈的脸色便倏然暗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