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宁秋霜红着眼睛瞪着宁知意,“你休想诬陷我!”
话音刚落,宁秋霜感受到腹部传来一阵疼痛,然后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颤栗。
御书房内的人都看得清楚,这宁秋霜和刚才那丫鬟,是一样的症状!
“再狠点儿。”宁知意对无字天书说,“我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宁秋霜明显比那丫鬟更加痛苦,叫声也更加的凄厉撕裂。
宁知意拽下宁秋霜的帕子塞入她口中,防止她咬舌自尽。
“不说实话,我就慢慢和你耗着。”宁知意清凌的声音像是魔音一样传入了宁秋霜耳中,“我看你有多能忍。”
其实不由宁秋霜说不说,她现在的这个反应和表现,已经证明她说的是假话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宁秋霜长长的指甲因为她用力扒着地面而断裂了几根,一双纤纤玉手鲜血淋漓。
见她数度晕厥过去,宁知意拿出了塞在她手中的帕子。
“说么?”
宁秋霜这个时候已经听不到宁知意在说什么了,她只想结束这种四肢百骸仿佛都要断裂,万蚁啃咬的痛苦感觉。
“我说……”宁秋霜讷讷张嘴,但是她虚弱不堪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是八皇子指使我的……”
痛感一点点散去,宁秋霜如获新生。
等她重新能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被两名侍卫押在了地上。
“是八皇子指使我的。”宁秋霜说,“那毒药也是八皇子给我的,他让我借宁知意的手,给靖王殿下下毒。”
话音刚落,御书房内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谢涵。
谢涵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就要反驳:“我没有……”
但是想到宁秋霜和那丫鬟痛不欲生的模样,接下来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宁知意指着那被子对谢涵说:“还有半杯,八皇子要不也来两口?”
“不!”谢涵立刻否认,“本皇子不喝!”
“那就给朕说实话!”庆德帝一拍御案,“说!”
不敢喝那符水是心虚,喝了在经历巨大的身心折磨之后,还是得说实话。谢涵怎么都没想到这把火为什么会烧到自己身上。
他哆嗦着嘴唇,方才的骄傲狷狂一分不见,只剩下了害怕和心虚。
宁秋霜和那丫鬟被剧痛折磨后的虚弱不堪,她们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谢涵没有勇气经受一遍。
御书房内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在等谢涵的回答。
那个茶杯,现在在谢涵眼中,和催命符没什么两样。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我说,我说!靖王大婚之前,太子皇兄叫五哥和我,还有几个好友一起开设了个赌局,就赌宁知意敢不敢给靖王下毒,所以我把毒药给了宁秋霜,让她交给宁知意。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被点到名的谢天烨和谢睿瞬间脸色煞白。
众人都没有想到此事竟然还和太子殿下和睿王有关系,不禁全都看向了他二人。
谢天烨嘴角抖了抖,畏畏缩缩地看向了庆德帝,却见他面色铁青呼吸粗重,已然是勃然大怒的前兆了。
“父……”
“是不是真的!”庆德帝猛得一拍桌子,“太子,你说!”
谢天烨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给朕老实交代,别再让朕去查!”庆德帝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宁知意会给老七下毒,到底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
“父皇,我……我……”谢天烨哭丧着脸,“儿臣……”
他的牙关和嘴唇都在剧烈哆嗦,吐出的字都是颤抖的,根本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说!”庆德帝一声暴喝,吓得御书房内的人齐唰唰跪了一片,口中高呼“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啊!”谢天烨膝盖一软,连连叩头,“儿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么说,就是承认了,他真的开设了这个赌局,真的是宁知意给谢靖承下毒之事的始作俑者!
“真的是你!”庆德帝狠狠指着谢天烨,深吸两口气,“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害你的弟弟!”
“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而已!儿臣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被猪油蒙了心做出这档子事,儿臣当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御书房内的大臣们一个个的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天子雷霆之怒的关头上喘一口大气。
“还有你们两个!老五,老八,你们竟然真的应了这个赌局!”庆德帝敲了敲桌子,痛心疾首地道,“老七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兄弟,你们怎能如此对他!竟然枉顾他的性命,以他的性命为堵!朕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不仁不义的儿子!”
庆德帝气得不轻,剧烈咳嗽了起来。一边站着的太监也吓了个半死,立刻端来了茶奉与庆德帝。
下边的大臣们更是连连叩头,口中依然是不变的“皇上息怒”。
宁知意是这大殿中,唯一一个没有下跪的人。
她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谢天烨,又看了一眼呆呆愣愣的谢涵,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言不发的谢睿身上。
“赌局?”她清凌的声音响起,带着十足的轻蔑和不屑,“在你们眼中,我和靖王就是两个笑话,我是个傻子,他是个残废,所以就活该被你们戏耍,成为你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是吗?”
“结果上天保佑,他没有死,我也不傻了。你们竟然还买通人证,妄想将此事推在我身上,一口咬定是我心思歹毒。听你们刚才那头头是道的话,我都要相信我自己是个心肠歹毒之人了!”
晋安郡王也立刻道:“皇上,臣方才便说了,靖王妃绝对不是几位皇子口中那般心肠歹毒之人!现在事情真相大白,皇上可一定还靖王妃清白啊!”
那几个拼命指正宁知意的大臣,也都一个个缩着膀子,不吭声了。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了一种僵局,气氛比方才还要凝重而尴尬。
良久,突然听见西边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便是轮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滚过的声音。
连续而沉重的滚轮声,由小变大。
御书房内的所有人看向了右边,见十二扇的山河壮图屏风后,出来一位墨衣男子。
墨衣银面,只留一张薄薄的唇,有着刀削一般凌厉的轮廓,带着摄人心魄的冷。
谢靖承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宁知意,发现她也正看着他。
她的目光淡然而悠远,并无半分惊讶,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谢靖承转动着轮椅来到了宁知意边上,看着她:“还好么?”
“还好。”宁知意说,“没死。”
谢靖承薄唇微抿,目光下移,看向了她手中的皇家御剑。
然后伸手,却拽不出来,被宁知意握得很紧。
“借我一用。”谢靖承说。
宁知意扫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沉甸甸的宝剑落入了谢靖承手中,他转着轮椅,到了跪着的谢天烨跟前。
冷眸一垂,他看见了谢天烨抖如筛糠的背,二话不说举起宝剑,合着刀鞘,重重打在了谢天烨后背上。
砰得一声闷响,可见力道多大。
谢天烨“啊”地惨叫一声,直接被打趴在了地上,痛得再也直不起身子来。
“靖王!”谢睿立刻抬手阻止,“你怎可与太子动手!”
“皇家御剑,上可打君王皇子,下可打王公大臣。”谢靖承傲慢而又冷然地道,“他是太子又如何?本王今日打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