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意回头,见这喊住他们的,是越柔公主。
宁知意看着这位小公主,不禁问道:“公主还有何赐教?”
“赐教”二字,让这越柔公主有些羞红了脸。
她疾步走过来,双手交叉于胸前,朝宁知意深深鞠躬。
这是他们越柔的国礼,她堂堂一国公主,只有在面对自己的父母兄长时,才会行此大礼。
“刚才是我冒犯了,十分抱歉。”越柔公主望着宁知意的眼睛,十分诚恳地道,“刚才我是太担心我阿哥了,所以有些口不择言,并不是有意冒犯你的。现在我向你道歉,还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不再像刚才那般凶神恶煞的说话,声音反而十分轻软,很是好听。
“无妨。”宁知意十分大度地道,“我理解公主的心情,所以并未生气。”
而且谢靖承刚才还踹了人家一脚,那脚力道可不小。
“谢谢。”越柔公主说着,又是一鞠躬。
宁知意摆了摆手。
她清凌的目光从室内众人脸上一一划过,含着淡淡的笑意,如初春绽放的桃蕊,十分的明艳动人。
房间内的越柔人绝大多数都别过了眼,不敢和她对视。
那些国教巫师们是好奇的,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能人异士,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那些巫医们则是惭愧的。他们想不明白,难道越柔巫医的医术就真的比不上东昌吗?东昌国内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医术本事竟然远在他们之上。
而越柔的那几个使臣,则是最尴尬的。
他们有的已经羞红了脸,刚才叫唤的越欢的几个,现在的脸越红。
人家小姑娘是真的来救他们太子的,也切切实实将他们太子给救活了。他们刚才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人家,还和人家动刀动枪要杀了人家,现在想来实在是惭愧,却又不得不服。
一时间,房间内众人心怀各异。
东昌另外的三名皇子也是,谢涵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在宁知意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仿佛她是什么牛鬼蛇神,会要了他的性命。
谢天烨则是惊到了下巴都合不拢,因为今天见到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而谢睿,则是眸光复杂,看着宁知意的时候,是好奇,是探究,仿佛要用眼神将她扒开,想看看她的骨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宁知意眸光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打量,脸上一丝端倪也无。
她和谢靖承从房间里离开,像是带走了满室的华光。
廊下,宁知意看见了秦祈和金瑶。
他二人虽然没有进去,但是房间内的一切动静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们耳中。
秦祈一丝惊讶也无,仿佛早就聊到了宁知意有如此本事。
“靖王妃这件事做得漂亮。”秦祈说,“只怕以后全越柔上下都会对你感恩戴德。”
“这倒不至于。”宁知意道,“条件交换,公平公正,我不需要他们的感恩戴德。”
她只需要他们将谢清颜给她留下就可以了。
“啧,我却有些后悔了。”秦祈眯眼看着遥远的天际,轻轻喟叹一声道,“人家只是答应不和亲就将儿子给救回来了,而我……”
他却花了半块蟠龙玉才让宁知意愿意出手救金瑶。
这件事秦祈之前就没告诉金瑶,现在自然也不会说,他相信宁知意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秦祈现在还惦记着蟠龙玉呢,宁知意心想,不知道他会不会再使什么手段将蟠龙玉从她这里抢走?
想到这里,宁知意心中警惕性更甚,想着她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千万不能让到手的灵石再飞了。
目送着宁知意和谢靖承从御苑里离开, 金瑶才不禁问:“太子皇兄,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叫不像你?”
“没什么。”秦祈随口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今天本来是来吊唁的,结果人家没死,自然不需要吊唁了。
“太子皇兄,你说她是怎么让人起死回生的啊?”金瑶不禁又问,她现在一肚子好奇,“那是不是只要以后人死了,都可以去找她,让她将人给复活过来了?”
“你刚才没听她解释吗?这越柔太子复活是有条件的,他魂魄灵识都没散,意思就是说,他还没死透。”
金瑶听得一头雾水,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了。
反正她明白了一个意思,就是她刚才说的人死了之后叫宁知意过来复活人,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而且她出手都是要条件的。”秦祈又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条件很贵的,一般人拿不出来。”
他眯眼看着门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但是他好似还是见到了刚才那个女人,从那里走出去,身姿摇曳,单单一个背影就繁华万千。
宁知意和谢靖承回去的时候,没有坐马车,他们一人骑着一匹马。
雪已经很大了,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肩头,很快就积累起了厚厚的一层。
宁知意抬手,有冰莹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很快又被她掌心的温度所融化,消散于无形。
“我很喜欢下雪。”宁知意说,“总觉得雪景很美。”
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天界永远都温暖如春,下雪的景象是不多见的。
“我也喜欢。”谢靖承说。
“哦?你为什么喜欢?”宁知意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她记得以前连青说过,谢靖承的腿一到天气凉寒的时候就会很痛,他应该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才对。
“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喜欢。”谢靖承毫不犹豫地回答。
宁知意瞬间笑了起来,这人是在说情话吗?
在她笑,谢靖承不禁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眼眸宛如新月一样,含着无数清辉。她柔嫩的唇瓣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淡粉的颜色像是冬日一株傲放的桃枝。
“所以你今天愿意出手相救,是为了谢清颜?”谢靖承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
宁知意点点头:“是啊。”
谢清颜是她的好友,她为了和亲之事那么伤心,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和越柔本来是没有什么交情的,越柔又没有提前许她什么好处,她为的,只能是谢清颜。
“也是那越柔王子运气好,还没有死绝,要是他死绝了,我也没有办法。”宁知意又说。
谢靖承不禁扬眉一笑:“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越柔太子叫得顺溜,现在怎么又叫王子了?”
越柔皇室和东昌的皇室是很像的,越柔国主有很多儿子,他们都是王子,但是太子只有一个。
“在越柔人跟前当然要叫太子了,这是对人家身份的肯定,人家喜欢听啊。”
就好比谢天烨,他肯定也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太子殿下,而不是二皇子。
前者身份总是比后者要高一些。
“现在不在人前,我当然就想怎么叫怎么叫了,王子这个称呼很稀奇,所以我多叫几声也无妨。”宁知意说。
谢靖承只是觉得她娇俏可爱,并未多言。
回到靖王府之后,谢靖承让连青去晋安郡王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清颜。
“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宁知意窝在榻上打了个哈欠,“今天还是早些休息。”
估计明天,有很多人会问她事情。
但是她想早早休息的愿望破灭了,因为——
谢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