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焱!你怎么了?”她心中一紧,忙走近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背后的肩胛处插着一支箭头!忍不住低声惊呼,“你受伤了!”
“死不了。”司徒焱扯了扯嘴角,回道。
“伤口的血都干涸凝结了,你为什么不尽早把箭头拔出来?”她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你这个笨女人。”司徒焱睨她一眼,“如果我把箭头拔出来,必定失血气虚,又如何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你快点处理伤口,都发炎起脓了!”
她现在不和他争,正事要紧。一边找出干净的棉布衣裳,剪成布条,一边问道,“你既然赶回来了,准备何时进宫面圣?你打算如何解释?皇上接到密报,其中有一份通敌军函,还有你的族谱,另外,还在轩辕居的书房里搜到很多黄金。”
“在我进宫之前,我要先去见一见白黎。”司徒焱的脸色沉凝,静默了半晌,忽然道,“白心璇,你还不赶快替我拔出箭头?”
“我?”白心璇诧异地指着自己。
“不是你,难不成我自己拔?”司徒焱没好气地道。
箭在背后,他能拔出箭,但也止不到血,她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你自己拔!”她手软,想起上次替他拔暗器,喷得她满身是血,她就忍不住发颤。
“白心璇,你少废话,我没有时间等你磨蹭!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它继续留在我身上,一个是现在就把它拔出来。”
司徒焱不耐烦地看着她。还没有开始拔箭,她的手就开始发抖了?会痛的又不是她!
“我拔……”白心璇不甘愿地应声。他说的没错,的确没有多余时间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心神后,将手缓缓抚上他的背。
箭头插得很深,深得她不忍再看。捏牢箭头,她发狠地眼睛一闭,以最快的速度将箭头拔出!
当箭头离开司徒焱体内的一刹那,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眉头紧皱,牙根紧咬。
鲜红的血液突地喷射而出,温热地洒在白心璇的手背上,她惊疑不定地睁开眼,触目所及便是他肩胛处的一个黑色窟窿,顿时心颤了一下。
“痛吗?”她拿着布条压住他的伤口,但是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发什么抖?痛的是我。”司徒焱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因为抑制强忍痛楚而造成。
“我好心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白心璇不由地有些气恼,都大难临头了,他还是死性不改,没一句好话!
“拿着,里面有金疮药,替我敷药。”司徒焱扯下腰际的锦囊,递给她。
“这是我绣的锦囊?”她接过,怔了怔。
她本希望保人平安,谁知不但不平安,反而凶险更甚。
“你给我继续发愣!要看着我失血而亡是不是?”司徒焱侧过脸,瞪她。
“催什么催?有本事你自己敷!”现在是非常情况,她真的不想生气,但他这般蛮横无理的语气,实在是挑战她的涵养!
“要是我自己敷得到,还用得着叫你?”他急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见她,现在只是叫她为他敷药,她也要啰哩啰嗦?
“那就是有求于人了?你这是请求人家的态度吗?”
“要帮不帮,随便你。”
“把战甲解开!”白心璇忿忿咬牙,他这么拽,就让他痛死算了!好过被皇帝砍头而死!
倒了药粉在布条上,然后她一把按在他的伤口上。
“唔!”司徒焱痛得闷哼一声,额上直冒冷汗。这个该死的女人,够狠!
白心璇瞥他一眼,见豆大的汗滴从他额际滑落下来,心里不禁有点愧疚,手上的力道放柔,替他覆盖上层层布条。
处理完伤口,她催促道:“你快去找王爷商量一下事情吧。这次很可能是方儒寒和言洛儿陷害你。”
“与洛儿有关?”司徒焱的黑眸眯起,神色复杂。他猜到了方儒寒,但是,洛儿……
白心璇看他面色沉了下来,却仍详细地把她的揣测分析说出,语毕,只见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与其最后知道,还不如让他早点清楚,至少能先有心理准备。
见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她开口劝解道:“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洗清冤屈。”
“你明白我的心情?”司徒焱的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自嘲。
她不会懂的。他对洛儿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感激她舍命相救,也是欣赏她淡薄清雅。
他曾对她许下重诺,虽然最后他改变了娶她的主意,但依旧会照顾她一生,让她衣食无忧。
如果她真的是从三年前就密谋筹划着,那么这上千个日子以来,他诚意对她,难道她完全无觉无感?
“我明白的。”白心璇点头,温声道,“人心肉做,三年时间的相处,不论是否揣着目的,都应该积累下了感情。我想,如若事情真与她有关,她也未必没有挣扎犹豫。”
“你很会为别人着想。”司徒焱淡淡地道。
白心璇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再次催道:“你的伤势要不要紧?如果还能撑着,尽快去找王爷吧。”
将军府已是危险之地,他不宜留在这里养伤。
“白心璇。”他突然唤她。
“什么事?”她疑惑地回道。
“把笔墨拿过来。”
“你要笔墨做什么?”
“写休书。”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清晰道,“我要休了你。”
“为什么?”白心璇愣住。以前她千方百计要下堂求去,他怎么都不肯,现在却这么突然有此决定?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从今以后,你就将是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不必再留在将军府。”
他面无表情,除了唇色因有些虚弱而泛白之外,什么情绪都没有流露。
“你不想连累我?”她望着他,轻声问。
“随你怎么想。总之,今日我休定了你。”他的语气铮铮决然,黑眸暗沉无光,不显丝毫波澜。
白心璇怔怔地站着,没有移动脚步。她竟迟疑了?
昨日皇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人之常情。
可是她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就算司徒焱曾经刻薄她,但他们终究是夫妻,他可以对她不仁,她不能对他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