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菀表情无辜,“母亲,我甘愿受罚,只是,祠堂不比别处,父亲可否知道?”
祠堂乃重地,虽是惩罚,但作为一家之主的苏正祁也必须点头。
想到苏正祁方才说的话,饶是吴夏岚都不得不掂量一番,最终只得恨恨的别过头去。
苏彦祥见状,连忙道:“四妹,母亲只是随口说说,你又何必当真,三妹的事让母亲颇为费心,四妹一路奔波想来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母亲,那菀儿退下了。”看着吴夏岚气的上下起伏的心口,苏钰菀心头涌上一股畅快。
当晚,吴夏岚噩梦连连,梦中苏云铎浑身是伤,瘦的不成样子,哭着求她救救她。噩梦惊醒,吴夏岚也哭成了个泪人,眼中却闪着浓浓恨意,苏钰菀,一定是你害的铎儿,我要你生不如死!
从光福寺回来后,吴夏岚连着数日都在寿康院以泪洗面,苏钰菀难得清静。一日,吴夏岚身边的彩凤却到了涟水院,请苏钰菀过去一趟。
一梅拿来一个暖手炉递到了苏钰菀的手中,道:“夫人此时让小姐过去,不知道会不会为难小姐,不如我找个理由回绝了。”
苏钰菀淡淡开口,“如今京城中许多人都在等着瞧她的笑话,她不会胡来的。”
说完,苏钰菀便走出了涟水院,往寿康院的方向走去,二月时节,风不再那样凛冽,却依旧带着萧索的味道。苏钰菀一边走着,一边想起那个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元修翎,竟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候,寿康院到了。
苏钰菀收起笑容,缓缓走了进去,数日不来,这里竟看着荒芜了许多,看来苏云铎的事情打击的吴夏岚不轻。
等候在外的丫鬟看到苏钰菀,连忙将她迎了进去,脸上的笑容热情中带着一丝讨好,苏钰菀皱起眉头,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就是四小姐吧,那日在宫中只远远看了一眼,今日仔细瞧来,竟是一个美人。”
前脚刚刚踏进去,苏钰菀便听到一声赞美,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正满怀笑意,上下打量着她的中年妇女。
吴夏岚脸上同样扬着笑意,道:“菀儿,这是平国公夫人,快过来请安。”
苏钰菀心中浮出几许疑惑,面上却露出一丝害羞,“菀儿见过平国公夫人,多谢夫人夸赞。”
平国公夫人从她的头打量到脚,又仔细观察了她的礼仪姿态,不住的点着头,笑道:“真是一个好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吴夏岚笑的更开心,“菀儿自小便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性格温柔可人。”
“这样的孩子谁娶了便是谁的福啊。”平国公夫人声音柔缓道。
闻言,苏钰菀眉头轻皱,平国公夫人此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却不难让人听出她的意思。据苏钰菀所知,平国公府有几位适合娶亲的公子,她此行难道是为了他们而来?
吴夏岚轻叹一口气,“话虽如此,但可怜菀儿,曾经和刘家……唉,真是可惜了菀儿这个好孩子。”
“自古好事多磨,如今四小姐贵为郡主,往事无须再提。”平国公夫人安慰了几句,脸色忽然郑重起来,“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便是为我那不争气的二儿子提亲的。”
话音一落,苏钰菀顿时一惊,垂在两侧的手越握越紧。虽然平国公府二公子身份高贵,但她并不想现在谈婚论嫁。
好在,吴夏岚并未立即答应,只说稍作考虑。
回到涟水院后,苏钰菀越想越害怕,她怕吴夏岚最后会答应平国公夫人的提亲,毕竟平国公府地位不低。整个夜里,苏钰菀都翻来覆去,思考着如何推脱此事。
直到天蒙蒙亮,苏钰菀才有了一丝睡意。可是,还未睡着,彩凤就再一次来到涟水院。
连着数日,竟然每日都有人来提亲,且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苏钰菀震惊之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总觉得,有人在故意设计她,可是,她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最后,苏钰菀居然病倒了,这一病不要紧,那些公子哥竟纷纷来探病,虽然她一个都没有见,但忧虑过重,尽管吃了许多珍贵药材也都没有奏效,病情反而更加严重。
因为这场病,苏钰菀倒是再也没有听到有人来提亲的消息,那些公子吃过闭门羹后,也没有再来,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日,一梅外出采买,二兰便来伺候苏钰菀。平日里,这丫头叽叽喳喳的很,今天却很反常,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即便苏钰菀病的严重,依然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不由问道:“二兰,你怎么了?”
听到小姐的话,二兰更加反常,手中的茶水都倒了满桌子,话也说不利索,“小姐,我……我没事啊。”
苏钰菀皱了皱眉,顿时冷下脸来,厉声道:“二兰,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小姐的厉害二兰是知道的,手抖的更加厉害,猛地跪了下来,“小姐,这些话我本不该跟你说的,可是奴婢我又觉得小姐不应该受那些人的议论。”
“什么议论?”直觉告诉苏钰菀,一定不会是好事。
果然,二兰愤愤不平道:“外面都在谣传,小姐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和数家公子都纠缠不清,作风混乱。”
苏钰菀脸色大变,剧烈的咳了几声,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提亲只是别人为她设的一个局罢了,那人真实的目的其实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二兰挑的肯定是最能入耳的谣言,外面说的一定更难听。
好一个恶毒的阴谋!
二兰连忙爬起来,扶住苏钰菀,“小姐,这些话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身体,到时候这些谣言定会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苏钰菀心中冷笑一声,她若是任其发展,恐怕谣言只会愈演愈烈,到时即便自己再想解释,都不会再有人相信。
腾云院中,四姨娘拼命拦着苏弘文,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拽了回来,“此时谣言正盛,那造谣之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牵扯的又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就算你出去解释,又有谁会信你。”
苏弘文满脸气愤,“可是,若连我都不为她解释,又有谁会帮她!从前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人欺凌,难道现在我还能对她不管不顾吗?娘,我做不到,做不到!”
四姨娘心疼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可是这次那人是打算豁出一切来,就算我们拼尽全力,恐怕四小姐都不能全身而退。”
“娘,那我该怎么办?”苏弘文眼睛通红,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我答应过的,我答应过她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菀儿,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一次一次的看着她遍体鳞伤,娘,我好恨我自己,我就是个废物,废物!”
苏弘文一拳一拳打在自己身上,毫不留情,四姨娘哭着抓住他的双手,“文儿,你不要自责,娘知道你尽力了的。”
“尽力又如何,我依旧保护不了她。”苏弘文表情痛苦万分。
“文儿……”四姨娘心里难受的不行,当年,若不是苏钰菀的娘亲以命换命,救下文儿的性命,苏钰菀也不至于没了娘亲。他们母女俩害的她自小无依无靠,到头来却连保护她都保护不了,当真是辜负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就在谣言成为京城中每个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时,苏钰菀被请到了宫中。
皇宫乃一国之母,有整顿风气之责,有关苏钰菀的谣言传到了宫中,她不得不查清楚事实的真相。
皇后宫中,苏钰菀到的时候,大殿中各宫嫔妃都在,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因苏钰菀曾许配刘家,皇后对她的印象便淡了许多,如今整个京城被她搅得一团乱,更是对她横眉冷对,“四小姐,听说前阵子许多人都去府上提亲?”
苏钰菀眉头微皱,轻声道:“回娘娘,确有此事。”
皇后再问,“那你病重,可有公子去府上探望?”
“有。”
皇后顿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道:“那这么说,传言都是属实的了。”
“传言?臣女未曾听过。”苏钰菀相当平静。
皇后耐着性子,道:“传言说,你不守妇道,和数位公子牵扯不清。”
苏钰菀作出很惊讶的模样,连忙解释,“娘娘,我从未听过这等传言,不知娘娘又从何听来。”
皇后禁不住一怔,这传言自然是别人告诉她的,苏钰菀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钰菀见皇后不说话,接着道:“敢问娘娘,这传言是从苏府传出去的,还是从那些传言中与我有染的公子口中说出去的?当事人从未说过,传言又能有几分可信度?”
皇后又是一愣,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开口,“娘娘,无风不起浪,此事事关名节,四小姐自然不会承认,娘娘若想知道真伪,不如将知情之人唤来。”
皇后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很快,大殿上便又多了几道身影,其中还有苏钰菀认识的一个人,那就是平国公夫人。此刻,平国公夫人看着憔悴了许多,看向苏钰菀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丝怨恨,令苏钰菀心中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