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子曾是先帝最得宠的皇子,和当今圣上亦是同胞兄弟,本是可以享尽一生荣华富贵的王爷,最后却因嗜赌走上了歧途,被先帝赐死。从此,皇室中人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严禁涉赌。
虽说如今安皇子的事情早已被人们淡忘,此事又仅限于皇室,但若是有人执意以此为由将元庭朗告到皇上面前,皇上必定会对他严惩。
因此,元庭朗才如此害怕。
看着元庭朗恐惧中夹杂着愤怒的目光,苏钰菀心中冷笑,若是以往,她不会这样直截了当的给他难堪。可是自从在皇上寿宴上亲眼目睹他无视他人性命,只顾着讨好夜刹而放出白雪狮,她对他便再无周旋的意愿。
就在苏钰菀准备和皇甫惜君扬长而去的时候,木之岑和夜刹到了,这两个人仍是一白一黑,放在今天有点敌对的意思。
二人才一落座,底下的人就欢呼起来,似是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崇拜。
夜刹发出干枯的笑声,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倏地停在苏钰菀的身上,顿时一愣,再也移不开眼。
与此同时,一座别院中,白湘梓还躺在榻上,眼睛盯着那个刚刚从她榻上起身的男子,许久,才问道:“今天是你们天宫与冥地切磋武艺的日子,你现在还不去,就不怕你们宫主怪罪吗?”
男子穿好衣服,回身走到她身旁,小眼眯眯的笑着,“你哪里是在为我考虑,你是在担心我帮你的事情有没有办妥吧。”
白湘梓被戳中了心事,脸色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是半撑起身子,攀着他的手臂,柔声道:“对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担心苏钰菀那个丫头会不会乖乖地走进圈套。”
男子看着白湘梓风韵犹存的脸,笑道:“你放心,你既然交给了我,我自然是会竭尽全力的帮你,今天我就会让你看到苏钰菀悲惨的下场。”
他年少时就对白湘梓一见钟情,可惜那时她已经嫁给了苏正祁为妾,虽然如此,他仍是不肯放弃对她的痴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还是接受了自己。尽管他知道她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得到她就好。
“你等着,我这就去,晚上再回来。”
“好。”白湘梓保持着柔美的笑容,等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
为了给苏君倩报仇,她不得不委身给这个男人,即便心里有万分不愿意,可是只要能让苏钰菀付出代价,她会强迫自己对着男子虚情假意。
想到过了今天,苏钰菀就会比倩儿还要惨,白湘梓就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男子赶到的时候,夜刹已经情绪失控的冲到了苏钰菀的面前,嘴中似是低喃着一个名字,但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清楚喊的是什么。
苏钰菀错愕的看着夜刹,尽管隔着面具,仍是能够感受到他热切的眼神,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不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间。
一梅和二兰感到不对劲,正想上前护住小姐,夜刹却猛地上前一把抱住苏钰菀,像是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见状,木之岑立即脸色大变,连忙抢过苏钰菀,牢牢地护在身后,“夜刹,你干什么?”
夜刹紧紧地盯着苏钰菀,声音透着一股危险,“木之岑,你把她还给我。”
“还给你?”木之岑冷冷一笑,“你可知还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夜刹却不管不顾,一言不合之下竟主动动起手来,招招凌厉又致命,木之岑不会放任苏钰菀不管,自然是全力阻止。
底下的人见各自的老大打起来了,也纷纷亮出家伙,一时之间,场面陷入混乱之中。
此时苏钰菀的表情是懵的,她完全没想过事情会因为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不知夜刹为何对自己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情愫。
闻着空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苏钰菀忽然大吼,“你们都给我住手!”
尽管不知道原因,可她不能让场面因自己而失控。
听到她的声音,木之岑和夜刹瞬间停手,其他人也纷纷住手,全都看向苏钰菀。
苏钰菀隐隐觉得夜刹是把自己认错了人,便清了清嗓子,尽量一字一顿道:“宫主,你看清楚了,我是苏钰菀。”
夜刹身子一颤,面具之下的眼中涌动着风起云涌的情绪,他何尝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她竟能做到神似那个人的地步,这相当难得。人们都说他后宫三千,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像那个人的地方,他为了解相思之苦,只能纵情于她们之中。
而那么多女人中,无一人及得上苏钰菀和那个人的神似。
元庭朗同为男子,自然明白夜刹为何突然做出如此举动,为了巴结他,顿时嚷道:“四小姐,你与宫主并非初识,他自然认得你,而且对你似乎不止于此。依我看呀,宫主对京城并不熟悉,在他停留京城的这些日子里,就由你陪着宫主了解一下京城吧。”
见夜刹微微点了点头,元庭朗心中一喜,声音又高了一些,冲皇上问道:“父皇,你意下如何?”
他知道苏钰菀定然不会答应,所以希望借助于父皇的龙威,强迫苏钰菀不得不答应。木之岑和夜刹二人他虽都想巴结,可这么多天下来,他已经明白只能选择其中一人,显然答案便是夜刹。所以,他愿意冒着得罪木之岑的风险,借着苏钰菀这颗棋子讨好夜刹。
皇上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苏钰菀,可有元修翎这个因素在,他不能一口应承下来,但是若是不答应,会不会惹怒夜刹?皇上不由陷入两难的境地。
“宣王殿下,若说这京城,我只是一个深闺女子,平日里甚少出府,哪里比得上你熟悉京城呢。何况,宫主来此想必不是为了游玩吧?你说这话,难道心里是觉得宫主是那种不务正业之人吗?”苏钰菀冷冷看了元庭朗一眼,他想借自己巴结夜刹,简直是痴心妄想!
元庭朗脸色倏地一变,急忙想要辩解,却听夜刹开了口,“若是能有四小姐作陪,我愿意做那只知游玩之人。”
这话完全表明了夜刹的心意,皇上再为难,也只能表态,“既然宫主都这样说了,那四小姐你就陪着宫主熟悉熟悉京城吧。”
苏钰菀眼中掠过一抹凌厉,“皇上,小女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最近我正忙着准备嫁衣,皇上还是另请他人陪着宫主吧。”
她愿意提醒一下皇上,她是元修翎未过门的王妃,若是皇上迷途知返,她会忘记他刚才的话。
可惜,皇上并未领情,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翎儿尚且不知归期,嫁衣不忙。”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皇甫惜君心中恼怒,站出来想要为苏钰菀说上几句,却被苏钰菀拦了下来,皇甫惜君本就因身份被许多人看不起,若是再搀和上自己的事情,皇甫惜君必定会遭受更多的非议,苏钰菀不想再牵连她。
拦下皇甫惜君,苏钰菀推开木之岑,虽然木之岑实力强大,必然能够保护自己,可若是强行与夜刹争斗,难免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自认没有和木之岑相熟到让他为自己做这种事情的地步。
所以这件事,她只能自己面对。
“宫主,我是苏府四小姐,是皇上亲封的国郡主,是赤王殿下的未婚妻,不是随意被人三言两语决定去处的阿猫阿狗,我绝对不会陪你熟悉了解这京城。你若是想要游玩,满京城想要陪你的大有人在,我恕不奉陪!”
苏钰菀声音不大,但身上却隐隐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人不能小瞧了她,忽视她的话。
夜刹双眸微眯,干枯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威胁,“我若是就让你陪呢?”
苏钰菀笑了,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宁死不陪。”
众人从未见过一个将死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的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木之岑定睛看着她,似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师父的影子,当年师父也是如此,在所有人面前毫无畏惧,可惜当年他太弱小,帮不了师父。如今,在师父唯一留下的骨血面前,他绝不会让故事再次重演。
男子眼看着场面正朝着白湘梓预期的方向发展,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只要苏钰菀一死,他就可以永远得到白湘梓了。
当初,他偶然在夜刹房中看到一幅画像,这才有机会策划这场阴谋,使得苏钰菀画上和画像中人一样的妆容,夜刹果然是失控了。
虽然此事万一被夜刹知道,他会有殒命的机会,但是能够借此得到白湘梓,哪怕不是一生一世,他也知足了。更何况,他有信心这件事绝不会被夜刹得知。
此时的夜刹根本不知道苏钰菀脸上的妆容是被人设计的,他只知道自己因为苏钰菀的“宁死不陪”而恼怒不已,不由厉声问道:“你真的这么愿意死吗?”
苏钰菀笑而不语,大有蔑视他的意思。
夜刹大怒,真的扬起手来,喝道:“那我如你所愿!”
木之岑凝眸,作出保护苏钰菀的模样,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看谁敢取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