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依旧是那副模样，大理石台阶，欧式围栏，精心修剪的草坪。但在苏晚晚眼中，这一切都变了。曾经以为的温馨家园，现在看来处处透着诡异。
程时屿推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回家。"
苏晚晚走进去，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五年来她第一次用清醒的眼神看这个地方。装裱精美的婚纱照里，她挽着程时屿的手，笑容甜美。但现在她知道，那不过是药物作用下的假象。
"想什么呢？"程时屿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苏晚晚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是啊，很陌生。就像我这五年来的记忆一样。"
程时屿的手臂收紧了些："不要这样说。那些记忆也是真实的。至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真的吗？"苏晚晚转身面对他，"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害死时御吗？"
程时屿的表情凝固了。他松开手，后退一步："我没有害死他。是他自己选择救我的。"
"是吗？"苏晚晚逼近一步，"那你为什么要提前解开安全带？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和他换位置？这些都是巧合吗？"
"够了！"程时屿突然暴怒，一把将她推到墙上，"不要提他！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苏晚晚没有躲闪，反而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
程时屿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看着你和他在一起，看着你对他笑，看着你…"
"所以你就杀了他？"苏晚晚冷笑，"多么'伟大'的爱啊。为了得到一个人，连亲生哥哥都可以杀。"
程时屿的手松开了。他退后几步，表情扭曲："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苏晚晚步步紧逼，"告诉我啊，亲爱的'老公'。告诉我你是怎么一步步策划这一切的。从跟踪我们开始，到制造车祸，再到用药物控制我的记忆。这些都是偶然吗？"
程时屿捂住耳朵："闭嘴！你给我闭嘴！"
"怎么？不敢面对真相吗？"苏晚晚的声音越来越冷，"堂堂程氏医院的天才医生，居然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
"我承认！"程时屿突然咆哮，"我承认我算计了一切！我承认我故意在那个雨夜约他出来！我承认我解开安全带就是等着他来救我！我承认…我承认…"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承认我爱你爱得发疯。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该是我的。可是时御…他总是抢走一切。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苏晚晚看着他，目光中既有怜悯又有厌恶："所以你就这样报复他的宠爱？用他的死亡换取你的'幸福'？"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程时屿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给了你最好的一切！这五年来，我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我比他更爱你！"
"爱？"苏晚晚笑了，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讽刺，"你管这叫爱？用谎言编织的生活，用药物控制的感情，用死亡换来的婚姻。程时屿，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是个…可悲的偏执狂。"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程时屿。他跌坐在地上，表情恍惚："你说得对…我是偏执狂。从小到大，我都活在时御的影子里。他永远是那个完美的哥哥，而我…我只是一个怪物。但是晚晚，我是真的爱你。即使用尽一切手段，即使不择手段，我也要得到你。"
苏晚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呢？现在你得到我了。你满意了吗？"
程时屿抬头看她，眼神中充满病态的迷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愿意。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不要离开我。"
"真是可笑，"苏晚晚转身走向楼梯，"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吗？"
"你去哪？"程时屿立刻爬起来。
"去收拾东西，"苏晚晚头也不回，"既然回来了，总要整理一下。"
程时屿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警惕起来："我陪你。"
"随便你。"
两人上楼，走进主卧。这是他们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床头还放着他们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人相拥而笑，看起来那么恩爱。
苏晚晚走到衣帽间，开始整理衣物。程时屿就站在门口盯着她，生怕她会突然消失。
"对了，"苏晚晚突然说，"警方在你的密室里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程时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什么东西？"
"照片，日记，还有…"苏晚晚转过身，"你给我用的药。"
程时屿的表情变得警惕："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苏晚晚笑了笑，"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
"什么？"
"那些药里，有一种叫'记忆清除剂'的东西。据说服用后，可以选择性地遗忘某些记忆。"苏晚晚一步步走向他，"你说，如果我现在吃下这种药，是不是就能忘记时御，彻底属于你了？"
程时屿的眼神亮了："你…你愿意？"
"为什么不呢？"苏晚晚轻声说，"反正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程时屿激动地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等等，我这就去…"
"去哪？"苏晚晚问。
"去…去拿药。"
"不用了，"苏晚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我已经找到了。"
程时屿愣住了："你什么时候…"
"在医院的时候就找到了，"苏晚晚晃了晃药瓶，"要不要…陪我一起吃？"
程时屿迟疑了："这…"
"怎么？害怕了？"苏晚晚讽刺地说，"堂堂程时屿，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我不是害怕，"程时屿咬牙，"我只是…"
"那就来啊，"苏晚晚倒出两粒药片，"我们一起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就像你一直希望的那样。"
程时屿盯着那两粒药片，眼神挣扎。最后，他一把抓过其中一粒："好，我陪你。"
苏晚晚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晚晚和程时屿面对面坐在床边，手中各握着一粒白色药片。房间里的空气凝固，连时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敬我们的新生，"苏晚晚举起药片，眼神中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程时屿凝视着她的眼睛："你真的决定了？"
"不是你一直想要这样吗？"苏晚晚反问，"让我彻底忘记时御，只记得你。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却在犹豫？"
程时屿握紧药片："我没有犹豫。只是…"他深吸一口气，"我要确定你是真心的。"
"真心？"苏晚晚冷笑，"在这个充满谎言的房子里，还谈什么真心？"她站起来，走到窗前，"你看看这些，婚纱照、结婚证、甜蜜合影…哪一样不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程时屿跟到她身后："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是吗？"苏晚晚转身，"那你现在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后悔杀死时御吗？"
程时屿的瞳孔剧烈收缩："我说过了，那是意外…"
"骗子，"苏晚晚打断他，"到现在还在说谎。"她举起药片，"既然你这么'真心'，那就证明给我看。吃下它，和我一起忘记过去。"
程时屿盯着那粒药片，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他亲手研制的药物，能够选择性地清除记忆。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服用它。
"怎么？怕了？"苏晚晚步步紧逼，"堂堂程氏医院的天才医生，连自己的药都不敢吃？"
"我没有怕！"程时屿咬牙，"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晚晚逼视着他，"只是害怕失去那些珍贵的回忆？那些…谋杀亲哥哥的回忆？"
程时屿的表情扭曲了："你非要这样说吗？"
"不然呢？"苏晚晚冷笑，"难道要我说，你是为了爱我才这么做的？拜托，程时屿，你连爱是什么都不懂。你只是个…偏执的疯子。"
"够了！"程时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想要我吃是吗？好，我吃！"
他举起药片，但在即将送入口中时，又停住了。
"你在等什么？"苏晚晚问。
程时屿死死盯着她："你先。"
"这就是你的诚意？"苏晚晚挣脱他的手，"也对，你向来都是这样。躲在暗处，算计别人，从不肯承担风险。就像当年那场车祸…"
"闭嘴！"程时屿暴怒，"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怎么样？"苏晚晚追问，"说啊！告诉我，你是怎么算计好时间的？怎么确定时御一定会救你？怎么…"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程时屿终于崩溃，"永远都是这么伟大，这么无私，这么…完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爱他，都说他好。而我…我永远都是那个生活在他影子里的怪物！"
苏晚晚看着他，目光中既有怜悯又有厌恶："所以你就这样报复他的善良？用他的死亡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不是这样的…"程时屿摇头，声音变得虚弱，"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得到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该是我的。可是时御…他又一次抢在我前面。"
"所以你选择杀了他？"
"我没有选择！"程时屿歇斯底里地喊道，"是他自己要救我的！是他…是他活该！"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为时已晚。
苏晚晚的眼神变得冰冷："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很好。"她举起药片，"现在，该我们一起忘记这些了。"
程时屿看着她的动作，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上当？"
"什么意思？"
"这些药…"程时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药瓶，"根本就不是记忆清除剂。警方找到的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药…一直在我这里。"
苏晚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是吗？"
"你在打什么主意？"程时屿眯起眼睛，"想用假药试探我？还是…想让我承认些什么？"
"你觉得呢？"苏晚晚反问。
程时屿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大笑起来："晚晚啊晚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这五年来，我以为你只是个温顺的小猫，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一刻？"
"彼此彼此，"苏晚晚说，"你不也在演戏吗？装作悔恨的样子，实际上…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程时屿收起笑容："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后悔。为了得到你，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疯子。"
"没错，我就是疯子，"程时屿逼近她，"可是晚晚，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一个疯子的手里。"
他掏出一支注射器："这里面才是真正的记忆清除剂。要不要…试试看？"
注射器在程时屿手中泛着寒光。苏晚晚看着那透明的液体，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
"怎么不说话了？"程时屿缓步逼近，"刚才不是很能激怒我吗？"
苏晚晚退后一步："所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一个靠药物控制别人的懦夫？"
"懦夫？"程时屿笑了，笑容扭曲，"你说得对，我就是懦夫。但这个懦夫，至少得到了你。而时御呢？他那么勇敢，那么完美，现在不过是块墓碑。"
"你真恶心。"
"是吗？"程时屿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可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是我明明那么爱你，你却永远都只想着他！即使我给了你最好的一切，你心里装的还是那个死人！"
苏晚晚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时御值得。他给我的每一分真诚，都胜过你的千般算计。"
程时屿的手越收越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天你一直在演戏，等的就是这一刻。想套我的话？想收集证据？"他举起注射器，"可惜啊，游戏该结束了。"
"你说得对，"苏晚晚忽然露出微笑，"游戏该结束了。"
她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让程时屿心中警铃大作。但已经晚了。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苏晚晚突然挣脱他的钳制，一把夺过注射器。动作之快，显然经过精心练习。
"你…"程时屿愣住了。
"惊讶吗？"苏晚晚握着注射器，"这段时间我可没少练习。毕竟…要对付一个疯子，总要做些准备。"
程时屿的表情变得狰狞："你真以为这样就赢了？"
"不，"苏晚晚摇头，"赢得还不够彻底。"
她突然将注射器对准自己的手臂。
程时屿瞳孔骤缩："住手！你疯了吗？"
"疯？"苏晚晚笑了，"比起你这个杀死亲哥哥的疯子，我的疯狂又算得了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忘记时御吗？"苏晚晚慢慢将针头抵在皮肤上，"那就如你所愿。让我彻底忘记他，忘记这五年的噩梦，忘记…你的存在。"
程时屿急了："不行！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行？"苏晚晚步步紧逼，"害怕了？害怕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害怕你精心布置的这一切都付诸东流？"
"你不明白，"程时屿额头渗出冷汗，"这支药剂的配方…不完善。搞不好会…"
"会什么？"苏晚晚冷笑，"会让我变成白痴？还是会让我死掉？说啊！"
程时屿沉默了。
"原来如此，"苏晚晚恍然大悟，"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如果得不到我，就让我彻底毁掉？"
"不是这样的！"程时屿急切地解释，"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呵，"苏晚晚讽刺地看着他，"现在知道关心我了？那五年来给我注射药物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后果？"
程时屿语塞。
"你知道吗？"苏晚晚继续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时御会选择救你。明明你从小就对他充满敌意，明明你处处与他作对，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了你。"
"因为他是个傻子，"程时屿咬牙，"一个永远活在道德完美里的傻子。"
"不，"苏晚晚摇头，"因为他始终把你当亲弟弟。即使你那么扭曲，那么病态，他还是希望你能改变。可你呢？你用他的死亡回报他的善良，用谎言玷污他的真诚。"
程时屿的表情开始崩溃："够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苏晚晚步步紧逼，"怕面对真相吗？怕承认自己就是个恩将仇报的畜生吗？"
"闭嘴！"程时屿捂住耳朵，"你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拿我和他比较。他优秀，他善良，他完美…而我呢？我永远都是那个生活在他影子里的怪物！"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苏晚晚的声音越来越冷，"真是个完美的计划啊。先杀死他，再囚禁我，用药物控制我的记忆，让我以为你就是他。你一定很得意吧？看着我天天叫你'时御'，看着我对着一个凶手露出甜蜜的笑容。"
程时屿跌坐在地上，表情扭曲："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苏晚晚举起注射器，"来，告诉我。否则…我就给自己来一针。让我们看看，这药到底会有什么效果。"
"不要！"程时屿想冲上来阻止，但苏晚晚的动作更快。
她将针头刺入手臂。
"晚晚！"程时屿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因为注射器里的液体，一滴都没有推进去。
"你…"
"惊讶吗？"苏晚晚露出胜利的笑容，"这可是你亲手研制的药物。配方记录得很清楚呢，就在你的秘密实验室里。"
程时屿瞳孔剧烈收缩："你去过那里？"
"不止去过，"苏晚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还找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你这些年的所有实验记录，包括那些人体试验的视频。"
程时屿的脸色瞬间惨白。
"现在，"苏晚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来谈谈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