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波士顿的地平线上,夜色如墨般浸染着天际。程时御和苏晚晚站在洛根国际机场的巨大玻璃窗前,目送着Sarah远去的身影。她坚持要送他们到机场,临别时塞给他们一个精致的木盒,说是程时屿最喜欢的红茶。
登机口的显示屏上,航班信息不断更新。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但候机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准备回国的旅客。秋日的疲惫和思乡的情绪在空气中流淌,与机场广播里温柔的女声交织在一起。
"时御。"苏晚晚轻声唤道,目光落在他手中握着的文件袋上。那是Sarah交给他们的最后一份资料,关于免疫系统新突破的研究报告。"在想什么？"
程时御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在想回去后要做的事。基金会的框架已经搭好,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必须确保这个研究能真正造福病人,而不是沦为资本的玩物。"
苏晚晚握住他的手,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更深入地理解了这个表面冷静的男人。他看似强大,却也有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柔软。
"我们一起。"她说,声音坚定。
程时御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还记得五年前吗？那时的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吧？"
"那时的我,太年轻太固执了。"苏晚晚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以为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却不知道有人一直在暗中守护。"
登机广播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乘客们开始排队,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程时御起身,替苏晚晚整理了一下围巾："走吧,该回家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跨越大半个地球。当航班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晨雾笼罩着跑道,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这是一个典型的上海秋日清晨,空气中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
陆泽已经在接机口等候。看到两人出来,他快步迎上前："一切顺利吗？"
"嗯。"程时御点头,目光扫过陆泽略显疲惫的面容,"公司那边怎么样？"
"基金会的事已经在推进了。"陆泽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董事会通过了决议,同意将研究项目独立出来。不过…"他犹豫了一下。
"有人反对？"程时御挑眉。
"丁董事。"陆泽压低声音,"他认为我们应该接受国际医药巨头的收购要约。那笔钱足够公司转型,而且能规避研发风险。"
苏晚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是不是那个一直支持江辰的董事？"
"没错。"陆泽神色凝重,"他和江辰的关系不一般。我让人查了查,发现他们五年前就有资金往来。具体细节还在调查。"
程时御的表情变得严肃："继续查。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他转向苏晚晚,"晚晚,这段时间你要小心。"
"我明白。"苏晚晚点头。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女孩。现在的她,更懂得如何在商场中保护自己。
车子驶入市区,清晨的阳光洒在林荫道上,光影斑驳。苏晚晚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恍然觉得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短短几天的波士顿之行,却让她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了。"陆泽突然想起什么,"林教授让我转告你们,第一阶段的临床试验很成功。如果进展顺利,年底就能申请扩大试验范围。"
这个消息让程时御眼前一亮："效果怎么样？"
"很理想。"陆泽说,"尤其是Sarah教授提供的那个改良方案,完全解决了之前的副作用问题。现在就等上面审批了。"
苏晚晚看着程时御专注的侧脸,想起Sarah临别时说的话："时屿一定会为你们骄傲的。"是啊,他们正在用最好的方式完成着程时屿的梦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告慰。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疲惫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暖意。程时御握着苏晚晚的手,轻声说："先回去休息吧。下午我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
"我和你一起去。"苏晚晚说。
程时御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suddenly变得凝重："什么时候的事？…好,我知道了。马上去医院。"
"怎么了？"苏晚晚关切地问。
"丁董事出事了。"程时御快速收起手机,"昨晚在家中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抢救。"
苏晚晚和陆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个时间点,这个人…未免太过巧合。
"我去医院看看。"程时御说,"你先回去休息。"
"不,我跟你去。"苏晚晚坚持道。
程时御看了她一眼,最终点头同意。他知道,现在的苏晚晚已经不需要他过度保护。她更需要的,是一个并肩作战的伙伴。
车子调转方向,驶向医院。晨光中的城市渐渐苏醒,新的一天正在开始。而对程时御和苏晚晚来说,这或许是另一个挑战的开始。但至少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独自面对。
医院的走廊比记忆中更加寒冷。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氛围。程时御快步走在前面,苏晚晚和陆泽紧随其后。ICU的红灯亮着,门外站着几个神色焦急的人,看到程时御来,纷纷围上前。
"程总。"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是丁董事的秘书,"丁总现在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程时御点点头,目光扫过走廊里的每一个人。丁董事的妻子坐在长椅上低声啜泣,儿子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几个董事会的成员也在场,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气氛压抑而诡异。
"具体什么情况？"程时御问道。
秘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昨晚丁总在书房加班,突然倒下了。保姆听到响动进去看,发现他已经昏迷。送来时血压特别高,医生说是脑干出血…"
"书房？"陆泽插了一句,"丁董事一向不喜欢在家办公。"
这句话让秘书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偷偷看了眼丁夫人的方向,声音更低了："是的…最近这段时间,丁总经常在家里书房待到很晚。好像在处理什么重要文件…"
程时御与陆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抱歉。"医生摘下口罩,"我们尽力了,但…"
丁夫人的哭声陡然提高,儿子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走廊里一片混乱。程时御却注意到,丁董事的秘书在听到消息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夫人节哀。"程时御上前安慰道,"公司这边会全力配合处理后事。"
丁夫人抬起泪眼看着他："谢谢程总。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老丁这段时间一直很不安。他…他说公司里有些事不太对劲。"
程时御的表情没有变化："具体说了什么吗？"
"没有。"丁夫人摇头,"他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谁敲门都不开。昨天晚上,我听到他在和什么人激烈争吵。可等我进去时,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苏晚晚站在一旁,敏锐地捕捉到在场几个人细微的表情变化。特别是那个秘书,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她想起陆泽说的话：丁董事和江辰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陆助理。"程时御突然开口,"你去协助丁夫人处理一下医院这边的手续。"他转向苏晚晚,"晚晚,我们先回公司。"
上车后,苏晚晚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这是意外吗？"
程时御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深邃："没有那么多巧合。丁董事突然反对基金会的事,然后就出事了。他最后在和谁通话？书房里到底有什么文件？"他顿了顿,"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苏晚晚若有所思："要查一查他的书房吗？"
"不急。"程时御转头看她,"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董事会。丁董事的意外,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慌。我们要做的,是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你是说…"苏晚晚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的。"程时御的声音很轻,"五年前的事,可能还没有结束。"
车子驶入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秋日的阳光透过通风口斜斜地照进来,在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时御和苏晚晚并肩走向电梯,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这一刻,两人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他们,将不得不再次直面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命运的齿轮正在转动,将所有人的故事编织在一起,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