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长廊上,消毒水的气味依然刺鼻。苏晚晚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程时屿。他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实验数据和药物配方。
"脑部扫描结果出来了。"王东递过一份报告,"长期服用那种药物,已经对他的神经系统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
"这就是报应。"林悦冷笑,"他用这种方式折磨别人,最后毁掉的是自己。"
苏晚晚没有说话。她转身走向电梯,王东和林悦跟上来。
"去哪?"
"程家老宅。"她的声音很轻,"我要找到更多证据。"
程家老宅依然富丽堂皇,但少了往日的生气。自从程时屿被捕,这里就成了一座空城。
管家认出苏晚晚,欲言又止。她径直走向二楼书房,那里是程时屿最常待的地方。
书房里一尘不染,每样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程家几代人的照片,程时屿的养父母笑容温和,看不出任何邪恶。
"找找看有没有暗格。"王东说,"以程时屿的性格,一定会留下什么。"
林悦检查书架："这里的书都很新,应该是摆设。真正重要的东西…"
她的手指触到一个机关,书架无声滑开,露出一个保险箱。
"试试358。"苏晚晚说。
果然,保险箱应声而开。里面是一摞泛黄的照片和日记。最上面的照片上,年轻的程时屿站在孤儿院门口,眼神空洞。
"这是他被程家收养前的照片。"王东翻看着,"每一张都标注了日期。"
苏晚晚拿起日记本,扉页上写着："给我最爱的母亲。虽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日记从程时屿十岁开始,记录了他如何一步步打入程家核心,如何暗中调查父母的真相,又如何策划这场长达二十年的复仇。
"原来如此。"林悦指着某一页,"他故意表现出对医学的兴趣,让程家把他培养成继承人。这样他就能接触到所有实验资料。"
"不仅如此。"王东说,"他还利用程家的关系网,暗中收集了大量人体实验的样本。那些所谓的慈善项目,根本就是他的实验基地。"
苏晚晚继续往后翻,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时御…我终于等到你了。"日记上写道,"你是程家的亲生儿子,却占据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是时候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了。"
原来这才是真相。程时屿嫉妒时御拥有他失去的一切,所以要用最残酷的方式报复。而她,不过是这场报复中的一枚棋子。
"晚晚…"王东欲言又止。
"我没事。"她合上日记,"至少现在我知道了真相。"
就在这时,林悦从保险箱深处找出一个U盘："这是什么?"
电脑上,U盘里存着大量视频文件。都是程时屿偷拍的画面,记录着时御的一举一动。最后一个视频的日期,正是车祸那天。
"不要看了。"王东想关掉视频。
"不,我要看。"苏晚晚的声音很坚定,"我必须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视频中,时御正在开车。突然一辆货车失控,直接撞了上来。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时御满是鲜血的脸上。
"够了。"王东关掉视频,"这些证据足够让程时屿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苏晚晚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花园依然美丽,但她的心已经麻木。
"走吧。"她说,"这里已经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了。"
回到医院,程时屿的状况越来越差。药物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的记忆正在逐渐消失。
"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医生说,"就像当年他母亲一样。"
苏晚晚站在病房外,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他蜷缩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啜泣。
"妈妈…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最残酷的惩罚。不是死亡,不是痛苦,而是像这样活着,却失去所有记忆。
就像程时屿对她做的那样。
夜色渐深,医院的走廊愈发寂静。苏晚晚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灯火。五年了,她终于拼凑出了所有的真相。但真相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晚晚。"林悦走过来,"检察院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在程氏制药的地下室里,发现了更多受害者的资料。"
苏晚晚转过身："多少人?"
"三百多个。"林悦的声音发颤,"从一九九八年开始,每一个参与实验的人,都被详细记录在案。他们中有穷人,有病人,甚至有孕妇…"
"孕妇?"苏晚晚的手微微发抖。
"是的。"林悦翻开资料,"程时屿专门研究药物对胎儿的影响。那些孕妇…她们的孩子…"
苏晚晚闭上眼睛。她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那个还未出世就被药物夺走生命的小生命。原来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在她之前,已经有那么多母亲经历过同样的痛苦。
"这个给你。"王东递过来一个信封,"是时御的私人物品。警方从他的保险箱里找到的。"
信封里是一叠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她和时御的婚纱照。那时的她笑容灿烂,浑然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8年5月20日。就在车祸前一个月。
"还有这个。"王东又拿出一份B超单,"是你怀孕时的检查报告。时御把每一次产检的资料都保存下来了。"
苏晚晚的手指划过模糊的胎儿轮廓。那个小生命,本该是她和时御爱情的结晶。但程时屿的药物,夺走了一切。
"对不起。"林悦轻声说。
"不用道歉。"苏晚晚收起照片,"这不是你的错。"
病房里,程时屿又开始发疯。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束缚带牢牢固定。
"放开我!我要见妈妈!"他的声音嘶哑,"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了?"
医生匆匆赶来,给他注射镇定剂。很快,他又陷入昏睡。
"他的情况越来越差。"医生说,"药物的副作用正在摧毁他的神经系统。再这样下去…"
"他活该。"林悦冷冷地说。
苏晚晚没有说话。她走到病床前,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的他像个孩子,在睡梦中依然呼喊着母亲。
这就是最大的讽刺。他用药物夺走别人的记忆,最后却被同样的药物摧毁。他让那么多人失去至亲,现在自己也变成了一具没有记忆的空壳。
"走吧。"她转身离开,"这里已经没有我们要的东西了。"
医院外,夜风微凉。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新鲜空气的味道。
五年了,她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