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黑云压城，暴雨将至。
我正在书房写信。
递给了弯刀。
如今我的暗卫已经全部收网。
“这封信交给父皇，告诉他，若非按照我说的做，十年内赵国必将被燕国所灭。”
我知道父皇必不会信。
又追加一句：“一个月后，燕国境内黄河之水泛滥成灾，饿殍遍野。”
等这事情得到印证，父皇便不会再有疑虑。
傍晚时分，燕云约我下棋。
我不施粉黛，翩然而至这湖中亭。
他扎着头发，眉眼温和，认真地看着我。穿着黑色长袍，眉眼处有种另类的天真。
我想，这正是他斗不过燕洵的原因。
心思澄澈，不懂得使那些阴谋腌臜的手段。
下到半场，豆大的雨滴从天上密密麻麻地砸下来。
燕云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白棋。
“雨天下棋，真是好兴致。”
我落下棋子，抬眼：“燕云殿下，该你了。”
他执子却未落：“未央公主，若大事不成，我会送你回国。”
“若事成，你可否……”
他的凤眸低垂，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我打断他。
“我何去何从，殿下随我便可。”
“我对殿下别无所求。”
他呢喃着：“别无所求么？”
言语之间，不无失落。
“另外，我的暗卫，希望殿下不要为难。”
虽人数不多，却是跟了我多年之人。
这事连燕洵也并不知晓。
也是我为了自保留的最后一步棋。
他笑了笑：“自然。”
随后，将黑棋放入棋盒中：“我认输。”
一个月后，京城遍传一首童谣。
其中最口口相传的一句是：
“妖后不除，灾祸连绵。”
听闻这个消息的燕洵，重责了朝堂之上提议的言官。
随后，更传出当朝皇后是狐狸精所变，迷惑得皇上不理朝政，昏聩不明。说的是惟妙惟肖。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长姐自然不是狐狸精，但是她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
否则也不会只勾得燕洵流连忘返，不去上朝。
要知道，自古以来，一旦皇帝耽于享乐，朝堂动荡，多半是女人去背上骂名。
小莲有模有样地学那首童谣，也给我讲从长街上听来的对当朝皇帝皇后的不满。
骂的真难听。
我望着窗外逐渐茂盛的枝头，淡淡开口。
“燕洵他如今只顾情爱，早已忘记当初的大志。”
“属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以为事情的进展没那么顺利，还要多费手脚。
如今看来，是我太高看他。
不久，我收到父皇的来信。
展开后只有四个大字。
“如你所愿。”
我的唇畔勾起一抹笑。
13
盛夏时分，燕云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冰块。
放在我书房之中，解了暑热。
小莲没住嘴地夸他。
我没理会。
“半年快过了，事情也该有个决断。”
我看着宣纸上写的行书“长夜将明”四个大字。
忽视了脚步轻盈的燕云。
“写得好。”
他认真地夸赞。
我没抬眼，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展开，语气颇为可惜。
“写的这么好，扔了作甚。”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带走了。”
我笑了笑说了句“你随意”。
后又邀请他坐下，商讨大事。
“准备的如何了？”
他脸上的笑意很淡：“七七八八，加上你父皇，还有朝堂百姓的怨怼之言，事情有九成把握。”
我点点头，比我想象的要高。
虽然我们准备充分，但是燕洵毕竟做了三年的皇帝，耳目众多，其中也不乏忠心耿耿之辈。
外加目前他还未犯什么大错。
我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激动地拉住他的手，燕云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处。
我未察觉他逐渐泛红的脸色。
“你去联系当今太后，事情可再加一成把握。”
燕云不解。
我缓缓解释。
太后并非燕洵生母，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淡薄，一切都靠利益维系。
只是，当今太后也是害燕洵生母入冷宫被折磨而死的人。
燕洵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如今利用完，他恨意不减，已经开始太后的哥哥动手，削弱他的兵权。
若是再拉拢上太后一族，我不信事情不成。
果然听完这些后，燕云拍手，神色激动不亚于我。
随后又叹了口气。
“燕洵他的心机实在是深不可测，为了皇位竟然可以认贼为母。”
我点了点头。
如今想来，若非是我提前设计被绑消失。
是否他也会像杀了太后一族那样将我无声无息地了结呢？
毕竟，我才是知晓他一切的人。
想到这，我浑身发凉。
嘴唇泛白。
燕云晃着我的肩膀有些紧张。
“未央，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却发现，这是燕云第一次唤我的名字，而并非公主。
我笑着开口：“燕云，你莫不是喜欢我？”
他突然口吃，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落荒而逃。
小莲从帘子外走过来：“公主，我看燕云殿下是个良人。”
我笑而不语。
14
电闪雷鸣之日，父皇的五万兵马已经压境。
燕洵无将可用，只能暂缓削减兵权一事，将太后的亲哥刘大将军派出，让他剿灭敌军。
却不知，刘将军此去是联合敌军一起前来逼宫。
再见燕洵时，他的怀中抱着我的长姐长乐，坐在明黄的金殿之上，龙椅之中。
二人衣衫半落，亲密无间。
着实艳靡。
他望着我的眼眸有片刻的惊喜，推开了我的长姐。
急急地走上前：“未央，你没死？”
我冷笑：“是啊，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他的眼眸闪躲：“未央，那日，我并不知晓你……”
我打断他：“可是后来你也并未派人找我。”
“而且，你还将许我的皇后之位给了羞辱你的人。”
“我的长姐。”
他的脸一点点灰白，长姐走过来，抱着燕洵的手臂，望着我的眼睛有些冷意。
“未央妹妹，我和燕洵青梅竹马，也是两情相悦，若非是你带走了燕洵，强行插了一脚，燕洵又怎么会许你皇后之位。”
“皇后之位合该是我的。”
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身后走出了燕云。
“好久不见啊，弟弟。”
燕洵的脸色阴沉起来，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游走，缓缓开口。
“所以，赵未央，你是跟了他？”
“他不过一个失败者而已，若是你愿意回来，我仍可以许你贵妃之位。”
我摇了摇头：“燕洵，我要的一直都是你的皇后之位。”
燕洵皱着眉，嘴唇紧抿，似乎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