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甩袖离开。背影孤傲至极,犹如翠竹一般挺拔直立。
而女子是被这一席话刺激得楞在原地,半点回不过神来,她是东越国的掌上明珠,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月青弦正欲转身离开,“咔擦——”脚底下的枯树枝发出声音。
“谁!”说话间,月青宸的身影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那少女站在翠绿的树木底下,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只见她舒雅自在的站在湖边,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白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的掉在她头上,衣上,影子上。
此女子的眉宇之间还洋溢着一股英气,那是属于将士才有的英气。
不得否认,此人定然是美名传遍天下的月青宸。
“月青弦,你听了多少?”月青宸轻移莲步,缓缓行至她的面前,目光含着一丝锐利。
“该听的都听了,不该听的,还是听了。不知青宸你指的是那一句?”月青弦嘴唇微勾,答道。
月青宸眉头微扬,扫了一眼她目光凌厉。
“是吗?”月青宸反问道,眼中尽是怨毒。
明明月青璃和月青弦十多年未曾见面,可是,月青璃竟然和她那样亲近,就连她成婚月青璃拖着病体都要来。
这实在是让月青宸很不痛快,可是,更多的妒忌和愤恨,却是因为另一个人。
就在此时,有几名侍婢来打扫落叶,月青宸眉心微动,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月青弦这是你欠我的——”月青宸说罢,便一掌将她打入了湖中。旋即她自己则躲在了假山之后,嘴角泛着冷笑,看着在湖水里扑腾月青弦,虽说不能杀了她,可是好歹她月青宸要出这一口气。
“救命——”本是初春,纵然天气暖和起来了,可是这御花园的湖水还是冷得刺骨。
她对水有着一股深深的恐惧感,无奈,她越挣扎,嘴巴和鼻子里又进了许多的水。
就在此时,那几名侍婢却是连忙跑去唤人。
她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下一秒,理智告诉她要活着。
他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溅起的水花,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他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咳咳——救命——”月青弦使劲的挣扎着,眼睛里是一股恐惧。
窒息,还是窒息。
她仿佛感受到了死神正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缓缓用力。
“睡吧……睡吧。她听到那个让她无法回避的声音,轻轻地透支着她的意志。
终于,她不再挣扎,随着水流,缓缓下沉……
她死了也许就一切都解脱了,解脱了……
然后,就在她意识要消散之时,一道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她从死神的手抢了回来,也从此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不多时,湖面上已经站满了人,就连皇帝和皇后都惊动了。
越非棠抱着浑身湿透了的月青弦,眉头紧蹙,他的眼睛却是飘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刹那间,他整个人如雷电击。
上了岸之后,连忙侍卫将月青弦放在了软榻之上,抬着她去最近的宫殿救治。
皇帝和皇后皆在外间,皇后也是诧异,说:“这好好的人怎么会落水了呢?”
皇帝坐在位置上,眼睛里划过一抹精光。
“这一切,只等昭仁醒来之后再说。”皇帝说道。
就在此时,那内间给月青弦诊脉的太医却是被震撼了,吓得心惊胆颤。
“太医,郡主究竟如何了?”皇帝在外间等了许久,终于是等不及了,便和皇后一起进去看看。
太医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的跪倒在皇帝皇后面前。
“这这……昭仁郡主是是……”太医舌头打结,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医莫要慌张,慢慢说。”皇后眉间也有些不解。
片刻,太医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朝皇帝禀报道:“启禀皇皇上,昭仁郡主已经怀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孕了……”
轰……轰……
皇帝和皇后当即愣在原地,怀孕?三个月?这可还是未婚啊!
皇帝眼睛里先是震惊,最后再是愤怒,那种愤怒犹如火山爆发。
“你确定?”皇帝隐忍着。
太医俯首道:“老臣拿性命担保。”
“皇上此事可非同小可,这郡主未婚先孕,该如何?只怕与临王的婚事也只得作罢。”皇后原先对月青弦的一点担忧此刻也转为了厌恶,她最是讨厌如此不守礼仪的女子。
皇帝也是眉头紧锁,怒瞪着昏迷的月青弦。
“传令下去,封锁消息,将郡主给朕弄醒。”皇帝怒气腾腾的说罢之后,便带着皇后离开了。
月青弦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而上首坐着的人是皇帝。
“孩子是谁的?”皇帝见她醒来,眼睛里的怒气又要爆发。
月青弦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她的心情竟然此刻是这样的平静,仿佛一点也不害怕皇帝的雷霆之怒。
她从一开始的每日担惊受怕,到今天的平静如水。
“我不能说。”她咬紧了唇瓣,她根本就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可是这真话显然不能说啊,说出来皇帝也不会信的。
她也很想知道孩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
“昭仁,你可知晓,你这样会被天下人唾弃的。”皇后再一旁劝慰道。
“是谁的野种?你竟然不能说?你当真以为朕宠着你,惯着你,便拿你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皇帝威胁道。
然而,月青弦却是听见野种二字,她的心脏猛的一抽痛。好歹这个孩子是在她肚子里孕育着的,什么野种?这个孩子何其无辜,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不是野种,他是我月青弦的孩子。”月青弦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眼神坚韧。
“朕给你两条路,一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二,打掉孩子。三,杀了你。”皇帝似乎是不愿意与她多做纠缠,直接单刀直入。
月青弦心沉到谷底,第一条路很明显是行不通了。可是,打掉孩子……假若,她死了,真正的月青弦回来了,那岂不是恨死她了吗?
她已经霸占了别人的身子,连别人的孩子都不愿意留下吗?想到此,月青弦的心底又是一阵天人交战。
以前的月青弦为皇帝做了那么多的事,他还是眼都不眨的杀了她,足以可见,此人的绝情程度。
良久,终于月青弦合上了双眼,“既然如此,那皇上便杀了我吧。”
而宫殿外的人,听见她这浓浓的叹息声,也是心头一颤。
“到底是谁的孽种?你竟然如此护着?宁愿死也不肯打掉这个孩子!”皇帝怒气冲天的看着她,恨不得将月青弦撕碎。
就在此时,殿门却是被猛的打开,只见那一袭锦缎红衣的男子大步而来,他的眼睛里含着一丝冷漠和讽刺,却还是朝跪在地上的月青弦伸出手了。
“孩子——是我的。”他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看着月青弦的目光是那样的不屑和厌恶。
而月青弦在他那样的目光下,低垂着头,她想缩回手,但是他的手正死死的捏着她。
此话一出,皇帝皇后双双脸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
“非棠,此话当真?”皇帝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二人。
越非棠嘴角一勾,眉头一抬,反问道:“难道有谁会甘愿娶一个残花败柳进门吗?”
残花败柳……
月青弦浑身一震,她的指甲狠狠的刺入手心,她却浑然不觉痛。明明不是她所做的事情,可是此刻,她的心脏就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剐着一样疼痛无比。
皇帝见他如此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教训了几句便算结束了,既然越非棠依旧愿意娶月青弦,这对他的计划并没有什么阻碍。
皇帝和皇后走了之后,越非棠却是冷漠的甩开了月青弦的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摔在地上。
“孩子真的——”月青弦刚想问他,却被他猛的打断。
“月青弦,你放心,即使你是一个残花败柳,我也依旧会娶你进府。至于,孩子,是谁的,你心里比我清楚。”越非棠冷漠得可怕,眼神阴鸷。
换做任何一个人男人被戴了一顶如此大得绿帽子,也都会气得杀人,可是越非棠却冷静得骇人。
就在此时,他却是一把执起月青弦得手腕,似乎是想自己在判断一下她是否有孕。
然而,他本就凝重的神色变得更加的浓重。
月青弦的体内至少有两种毒素,其中一种他可以判断出是‘夜楼兰’,另一种毒药极为的霸道,他把不出来。
“月青弦,你体内被种了‘夜楼兰’,你可知晓?”半响之后,他放开了她的手,眉目清冽的看着她,她确实是怀孕了,三个月左右。
“夜楼兰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没有解毒的办法吗?”她连忙问道,手竟然也紧张到抓住了他的袖子。
越非棠冷漠的瞧她一眼,破天荒的解释道:“夜楼兰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花,长期长在阴寒之地。”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中了这种毒会怎么样?”月青弦神色凌厉的打断了他的话,她只想知道她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