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砸落地面的响动一声声传来，夏辞费力睁开眼睛，痛感也慢慢苏醒。
“嘶！”
浑身骨头都在疼，而且很冷，刺骨的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她静静躺了好一会脑子才开始正常思考。
她被冉小雅和程越设计，摔下悬崖了。
之后，傅沉也跟着跳了下来。
对！傅沉！
夏辞猛地坐起身，脑袋不经意撞到了岩壁，这才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山洞里。
旁边的火堆几乎燃尽，身上的外套随着动作滑落。
外套不是她的。
夏辞攥紧干燥的外套抬眼望去，傅沉就倚靠在对面的石壁，人醒着就是脸色已经苍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
夏辞忍着剧痛挪到他身边，伸手一摸，他身上冻得像冰块似的！
衬衫被体温捂得半干，双手无力垂在身侧。
夏辞连忙把外套裹在他身上，傅沉朝她扬了扬唇，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昨晚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冒雨找到这处山洞，完全是靠意志力硬撑着的了。
幸好山洞里有野营的人留下的半盒火柴和一些树枝枯叶，他们才能熬过一夜。
好不容易把夏辞身上的衣服烘干，傅沉已经没有力气管自己了。
他咬牙不让自己睡过去，就是为了亲眼看到夏辞平安无事，那样他做的一切才不算白费。
夏辞紧紧搂着他，脸埋在他颈侧，身体抖得比他还厉害。
“你别说话。”
傅沉虚弱勾了勾唇，“别怕，再等一会我的人就会来搜救了。”
“夏辞，如果这次我死了，你能原谅我了吗？”
夏辞眼眶酸涩，潜意识不能接受他说这种话，在她心底，傅沉就该是肆意张扬的，站在高处，矜贵、不惹尘埃。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这一刻夏辞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哭着阻止，“闭嘴！”
傅沉轻笑，“你别哭啊。”
他现在真的抬手替她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确认了夏辞无碍，傅沉的力气像是一下被抽空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合上，脑袋也缓缓歪到夏辞身上。
夏辞浑身一僵！
连忙捧着他的脸，焦急喊道，“傅沉！睁开眼睛，别睡！不许睡听到没有！你敢睡过去，我不会原谅你的！”
傅沉勉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气若游丝道，“别哭了，我只是太累了……让我睡一会……”
“不行！一秒都不能闭眼！傅沉，你听到没有！”
夏辞大声吼道，身体爆发出一股力量，疼痛都被抛到九霄云外，迅速起身捡起剩下的柴火都放进火堆，紧接着开始扒掉傅沉身上的湿衣服。
察觉到她的举动，傅沉艰难再次睁眼，“抱歉，这次真不行了……”
夏辞咬牙，随他胡说什么都行，只求他不要睡！
他不配合，夏辞很难把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气恼道，“傅沉！你别往后躲了，是不是身上有别的女人留下的吻痕，所以怕我发现！”
他一直不配合，夏辞只好拿话刺激他。
傅沉无奈叹了口气，“你要这么说，我只能证明一下我的清白了。”
扯到后背，夏辞这才发现他不想脱衣服的原因。
紧实的后背上赫然一道血痕，贯穿整个背部！
血液凝固粘在衬衫上，一扯就痛得他低声抽气。
夏辞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哪怕背对着，傅沉也知道她肯定哭惨了。
“唉，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发现，就不能让我维持帅气的样子，留在你的记忆里……”
“闭嘴……”夏辞齿关轻颤，除了这句想不出别的词。
抖着手轻轻去分离布料和伤口，傅沉疼得唇瓣都失血了。
夏辞索性闭着眼，猛得扯下！
“操——”
傅沉忍不住飙了句脏话。
“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夫啊你？”
夏辞吸着鼻子，眼泪掉得凶但并不妨碍她手上的动作，把沾着血污的的衬衫脱下后，仔细查看伤口的状况，发现没有再流血了，稍微松了口气。
想从自己相对干净的上衣上撕下一块布料包扎，发现自己那点力气完全是徒劳无功。
该死的！这布料没事长这么结实干什么！
向来慢性子的她也差点想骂脏话了。
傅沉呼吸声越来越浅，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安慰，“没关系的夏辞，不用管我，你活着出去，把害你的人送下来陪我就行……”
“闭嘴！你闭嘴！不许再说一个字！”
夏辞简直要疯了，傅沉是为了救她，才会变成这样的！
让她见死不救，那不如一块死了算了！
傅沉这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顺着她，最后不惹她生气，也能留点好印象吧。
他宠溺道，“好，我不说话了。”
他真的安静下来，夏辞又慌了，干脆把整件上衣都脱了下来，系在他伤口上防止感染。
带着她体温的衣服覆在皮肤上，紧接着外套紧紧裹了上来。
傅沉忍不住喝道，“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把你衣服弄干，你不是讨厌我吗，放着我不管就行了！”
最后那点力气随着几声怒吼都消散了，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夏辞随手把自己的外套也裹上，憋着一股劲硬是把傅沉挪了个位置。
火堆重新燃起，夏辞一遍遍把自己的手烤热再覆到傅沉身上。
然而冬夜里落水又这么带伤熬了一晚上，傅沉真的撑不下去了。
夏辞抹了把眼泪，直接整个人抱住他，试图用体温给他驱寒。
“这会投怀送抱也没用啊，夏辞，听话好不好，保护好自己，等救援来了，跟他们回去……”
夏辞小声抽泣着，“傅沉，我不讨厌你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一起回去，我不讨厌你了好不好？”
这个条件还真是让人心动，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争气点。
可……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夏辞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他很努力想听清，却发现做不到。
真可惜，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往后余生不能再护着她，这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遗憾。
人要是真的有下辈子，他还会找到夏辞的，哪怕失去了靠近的资格，远远看着她，守着她，也心满意足了。
“夏辞，我爱你。”
耳边轻轻响起这句话之后，突然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