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趁势一步欺身,手臂上熊熊的火焰仿佛凝成了实质,正对着尹涵的头颅,挥出了这毫无花哨的一拳,将整个脆弱到毫无防备的胸膛,大大方方的扔在了敌人的面前,摆明了就是一副七伤拳的架势。
尹涵眼看着这一个绝好的机会白白,还是没有豁出命去与秦陌交换的勇气,所以,他做出了再一次的退让。
这是几乎退到悬崖边上的一步,缠缚在秦陌手臂上的火焰如同离弦的利箭,分化出数十道炽烈的火线,每一道,都直指尹涵的弱点处,一记杀招,藏在了这朴实无华的一记直拳当中,起手就是将军。
尹涵面对着这一记杀招,神色没来由的放松了下来,一只手臂上,漆黑的鳞甲瞬间张开,像一张大网,将还没分散开来的火线,统统网罗了进去,另一只手臂,却在这个时候正对着秦陌的胸膛,一记直拳,避无可避。
一声沉闷的轰响,两道拉长的血线,尹涵丝毫不顾自己已经被炸得骨肉淋漓的右臂,颇为得意的看着一只手已经嵌进肋骨中的秦陌,一步跃起,带起漫天的血雨,一副痛打落水狗的姿态。
秦陌只能避让,刚刚那一次交锋,他着实是吃了大亏,尹涵最后的反击他早已料到,却没有想到那一拳竟然这样的暴力,不仅将他的一只手臂砸断,还顺带捎上了几根肋骨,现在的他,就连呼吸都受到了影响,反观尹涵,除却一只手臂废了大半,该有的战斗力是一点也不缺,既然刚不过正面,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一拳捶空,当然在尹涵的意料之中,想要了结对手,不付出点代价自然是不大现实的,硬吃了一记火线,在胸膛上留下大片焦黑的印记,秦陌终于还是没有甩开尹涵的这一套素质三连,全身沐浴在赤炎中,右臂上的火焰盘曲着,如同一个锋利的钻头,两只手臂,正对正的来了一次并不对等的交锋。
秦陌自然是输了,刚刚那一击已经伤及了他的肺腑,再加上本来就悬殊的力量,二者的差距,完全就不是技术所能弥补的,以余洛的视角观察,他只能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如同低空掠过的飞燕一般划过,而后又重重的跌到了地面上,带起大片的烟尘以及满地斑驳的血迹,除却那微弱到近乎不可听闻的心跳声,再没了半点的动静。
尹涵呆愣的站在那里,脸上,已无了半分血色,他无意的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被火焰掀开了一般的鳞甲,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滚落,就在几个呼吸之前,他在鬼门关前浪了一圈,然后,只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安然无恙的被人给送了回来,送他过去的人是秦陌,送他回来的人,也是秦陌。
秦陌还是留手了,在明知自己会被一拳重创的情况下,强行拽出了卡在肋骨中间的手臂,却还是没有给出那绝命的一记反扑。
如果这场战斗放在几天前,秦陌或许会选择和尹涵来一场激烈的较量,这一拳,就算是明知会两败俱伤,甚至会同归于尽,也会毫不犹豫的来上这么一下,可今天,这一次收手,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将自己最后的生机给亲手葬送了,劣势打翻盘的机会,他终究没有抓住。
尹涵并没有立刻补刀收残血,在旁边划了半天水的余洛,应该是看在解药的面子上,毅然决然的站在了秦陌的面前,像一座山,阻挡在二人之间,成为尹涵面前的最后一道阻碍。
“让开,我可以不杀你。”
“我也不想的啊,可我的小命就握在他的手里,如果他今天死了,那我恐怕也没几天好活了。”
余洛当然拒绝了,秦陌早已经告诉了他一些关于解药的事情,这个黑了心的把解药的配方记了却没有带一丁点正品在身上,摆明了就是要把他当成保镖使唤,他还偏偏没办法,哎呦,你说气不气。
“你挡在这里,今天就会死。”
尹涵的话语中,杀机凛然,但现实是,他现在的状况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底气十足,一身伤势虽说不致命,却也把他的战斗力降到了一个相当低的水准,如同一只纸糊的老虎,风一吹就能散了架,雨一滴就会变了形,连站着都腿都抖,更别说是高强度的战斗了。
余洛无视了口头警告,反而率先出手,满地的碎石,像是锋锐的楞刺,铺天盖地,差点就把尹涵埋在了里面。
可这一场石雨的效果并不明显,尹涵的果断完全出乎了余洛的意料,他竟然依靠着强悍的体魄,强行震断了自己被秦陌废掉的两条手臂,十余片漆黑的鳞甲,在伤口处迅速咬合,散乱的碎石洒落,他如同走在雨中,除了漆黑鳞甲上的一道道白印,什么都没有留下。
余洛这时才终于明白秦陌为什么放弃自己的优势转而与这个人进行搏命的碰撞,因为眼前这个人的魔抗,已经高到了一个界限,一个几乎可以低阶魔免的的界限,因此,无论是火焰亦或是碎石,对他的威胁,都已经大大削弱了。
可惜余洛理解的有点晚了,尹涵一脚踢开挡他身前的巨石,漫天的碎石与尘烟,一只穿心脚,将他踹出了二三十米,四十多岁的老爷子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老胳膊老腿的,一时间也没法再爬起来,重伤的秦陌,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尹涵的脚下,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抵抗能力,初代不死的神话,似乎就要在这场命运之子的争斗中,落下帷幕。
尹涵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只要抬起脚,再狠狠的踩下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而他自己,也会得到极为丰厚的奖励,这时在他脑海中的一颗种子所给予他的信息。从约莫一个月前开始,他一直按照着这颗种子的指令行动,从未有抗拒过,偏偏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了身体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