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涵无来由的抱住了头,近乎疯狂的撞击着散落在地面上的石块,转眼间就已鲜血淋漓,而这一片土地,也被他蹭的那叫一个光滑平整。
恍惚了片刻的秦陌也被这一阵怪异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只见尹涵双臂断裂的伤口处,森森白骨交织成了一双残缺而完美的翅膀,整个人,或者说整个不知道什么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丁点作为人类的记号,一个漆黑如墨的身影,锐利的头角交织成王冠的形状,一双泛着金光的瞳孔,脊背尽是倒刺的身躯,白色的骨翼上还有几分未褪去的血色,这分明就是一头自洪荒而来索命的妖兽。
妖兽嗜血,所以它第一眼就盯上了倒在地上的秦陌,骨肉淋漓的翅翼如刀锋般斩落,却被翻滚的热浪掀起,连退了数步才堪堪保持住平衡。
一个浸渍了血色的浅坑,原本重伤的秦陌,此时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滚滚的热浪,烧得赤红的皮肤,仿佛全身上下都藏着火焰,连血管中流淌的,都是烧得沸腾的血液。
“原来是这样,风前辈的大恩,秦陌此世定会铭记于心。”
同样的一记火线,灿金色的外表让它终于拥有了足够的威胁,不管堆叠再多的魔抗,暴力法伤永远是一条偏门但却有奇效的路线,上千度的高温,也终于能够突破鳞甲的防御。
但秦陌没有急着去攻击,他看着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尹涵,轻笑了一声,言语中带着久违的畅快。
“想不到为了我这条咸鱼,你这一颗种子也敢强占宿主的身体。”
‘尹涵’的脸色变了变,再看向秦陌时,双眼中已有了浓浓的戒备。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什么时候发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该滚了,剩下的这点力量可不够你清理门户的,万一你的力量在我这用完了,就不怕再多出一个我这样的变数?”秦陌的脸上,笑容依旧,却让人无端多了几许寒意。
“种子的力量用完,他就算不死,也只是个剥离者,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但你这个变数,却是非死不可的。”
“你做不到。”
“这可是你故友的身体,打坏打死,可就真死了。”
“你现在做的事情,曾经也有一个死魂这么做过,那一次我妥协了,所以…”
话说一半,两分生机,而灿金色的的火焰长矛却做不得假,‘尹涵’听这半句话,自然抱了些许的希望,仓促之中竟来不及躲这一击枪矛,外强中干的躯体在这一身鳞甲被击破的时候才真正暴露了出来。
枪矛没有穿破两层鳞甲,透体而出,然后留下一个手臂粗细的血洞,它炸了,堪堪穿破背部的鳞甲之后,在尹涵的身体中,轰然炸裂,带起血雨纷纷,很多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狗血,要么豁出命去搏那一线生机,要么舍去尊严求别人施舍半条性命,这个选择题,真放在面前时,其实简单的不行。
‘尹涵’的腹部,被炸开了一个大到让人心惊的血洞,汩汩的流淌着鲜血,一身鳞甲褪去,妖兽一般的身形,也在渐渐的回缩。
“你,你,你为什么会,会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只是一粒种子,还未成熟就想要夺舍宿主,未免想的太美了吧。”
秦陌看着陷入沉睡中,并且还在慢慢恢复的尹涵,没来由的送了口气,走到余洛身边,把两个伤病号拖到一起,等待着二人的状况有所好转,也顺便归结一下自己刚刚得到的一些东西。
无论是规则亦或是巧合,初代不死的铁律已经牢牢的镌刻在了秦陌的脑海,就在刚才,那逆转生与死的一击,却来自于一个他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外力,自那一股力量在身体中游走了一圈之后,仿佛福至心灵,诸多往日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水到渠成一般顺畅。
然后他终于见到了一枚种子,在他的脑海中,那一枚传说中的命运之籽,并没有那样多的神异,那就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种子,只是漂亮了些,如钻石般璀璨的八面棱晶石,较之于种子,秦陌倒更相信这是一枚晶核。
那一枚晶核如今在下方的棱角处破开了一个缝隙,想必那些神异的能量恐怕就是从这里流到身体中,然后在关键时刻救了秦陌一条性命,顺便再给了个醍醐灌顶,于是万般通透。
晶核的四周零落着几片絮羽,上方的一个棱角,几缕近乎透明的丝线顺随着波纹飘荡,细看来,这十余根丝线竟是被什么东西齐根削断,如同浮游的青萍,无依无靠,只是飘零。
风太玄留下的羽斩断了命运留在他身上的束缚,却没能留下哪怕只言片语,这一切也只能靠秦陌慢慢的去摸索,虽然那些东西离他还太过遥远。
尹涵没过多久就醒了,看了秦陌一眼,没说什么,也就走了,秦陌没有留下他的理由,于是作罢,顺手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余洛扔到驮兽身上,不紧不慢的向着青崖镇走去。
“你就不能多等一会,等我伤好了再走不行吗?”
余洛被横挂在驮兽身上,整个人被秦陌绑的严严实实,差点就被勒断了老腰,却连反抗也做不到,只能无力的抱怨两下。
“等你伤好了天都黑了,你之前不是说青崖镇已经很近了吗?”
“再怎么近今天也赶不到,你倒是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没事,白天到不了夜里再赶赶,我算了下时间,没什么问题,等到了青崖镇,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无敌不死的初代,命运之子,天命所归,我只是一把老骨头,这样下去,等到了青崖镇,我可就废了。”
余洛一路上来回的抱怨着,兴许是听得烦了,秦陌终于停下了驮兽,把余洛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眯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伤病号自己把自己摔下了驮兽,连笑都没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