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业不说话，垂眸那一瞬间，眼泪滴落在肖然手上。
眼泪的温度，让她的心更疼了。
这是除了奶奶以外，第二个因为心疼她，为她流下的眼泪的人。
她忍着疼，抚去他眼角的泪水，安慰：“放心，我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做这个手术。”
是的。
她想到的是剖腹产，只是孝恩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此刻人不在。
所以她才做了最坏的打算。
周业仿佛一瞬间又燃起希望：“真的？”
“当然是真的。”
“摄政王要不你还是出去吧，女人生产的地方不吉利。”
张太医和陈太医见周业一直守在床边不肯离开，连忙崔促。
因为他在影响到了他们发挥。
小皇帝也没办法专心生产。
不吉利，只是借口。
这种时候谁还管吉利不吉利？
周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握着肖然的手不肯松开。
“啊……”
肖然肚子越来越疼，胎动也越来越厉害，张太医和陈太医看着她的肚子，对视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随后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双生子吧？”
仔细观察小皇帝的肚子比一般产妇肚子要大，胎动也不寻常，不像一个胎儿能闹出的动静，这不是双生子又是什么？
只是小皇帝这身体本看着就虚弱，如果是双生子的话，就等于生产的痛苦是一般产妇的两部。
这恐怕……
陈太医和张太医不敢接着往下想。
周业更是紧张得呼吸都停止，然儿居然怀的双生了了，那她受的苦岂不是一般人的两倍？
自己为什么要让她怀孕？
为什么在知道她怀孕时，不让她拿掉孩子？
周业自责的快要死掉了，恨不得能代替她疼。
肖然听到太医的话，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立即坚定了剖腹的决心， “张太医，准备剖腹吧。”
“皇上不可，这太危险了，万万不可啊！”
“请皇上三思啊！”
陈太医张太医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
生子不是剖腹取胆，刀口更比取胆大好几倍，再者也没适合手术的人选。
风险只会加倍。
弄不好就是一尸三命。
“张太医你也知道，我这种身体生一个都难，更何况是双生子，剖腹是能让孩子活下来唯一机会。”肖然一脸坚定，已经下了决定。
“那你呢？你会没事吗？”周业握着肖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满眼希冀地看着肖然。
肖然垂下眼眸，逃避他的视线
这手术如果放在21世纪，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可这里是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
现在又没有合适的操刀医生。
恐怕，她凶多吉少了。
周业从她逃避他视线那一刻，心里就有了答案，他噙着泪看着她：“我只要你活，他们我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你说什么？那可是我们的孩子，是两条命啊！”肖然被周业的话震惊到，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他居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以后长大，该有多伤心。
“我不管，我只要你，你不能有事……”周业已经泪流满面，北晋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北晋战神，此刻因为因为害怕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哭得像个小孩。
肖然看着这样的周业，心里也不好受。
以前她想离开这里，想方设法的想逃离他的身边，可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想留下来。
因为她想陪着他，陪着他一眼养大两个孩子。
可是老天不给机会啊！
剖腹产伤口不比部腹取胆，伤口面极大，如果有一个身经百战厉害的剖腹产妇科医生，她也许还有活下来机会。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单靠几瓶葡萄糖，没有消炎药水，根本不顶用。
“剖吧，再晚就是一尸三命了。”她闭了闭眼，不再看他。
陈太医和张太医，你看我我看你，顺产他们还有几分把握，若是把顺产换成剖腹产，他们只有恐惧。
“皇上，要不再……”张太医还想劝。
肖然直接闭上了眼。
“摄政王你看这……”
陈太医张太医实在不敢下这个手，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周业。
可此刻的周业比任何人都要煎熬。
不管他选择剖腹还是不剖腹，结果都是失去她，只是剖腹，孩子会活下来。
可是没了她，留下孩子和他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周业迟迟做不了决定。
肖然害怕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于是忍着疼从床上坐起来：“如果你们不愿意给我剖腹，我就自己的来。”
周业不说话，拽着她的手，任凭她怎么挣扎，始终不肯松手。
仿佛他拽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生死。
只要他不放手，她就不会离开。
肖然挣扎不过，只能作罢，事实她那点力气，不管怎么挣扎，在他面前都是无用功。
她看着他，疼得汗如雨下，巴掌大的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周业，算我求你了，孩子不能再等了。”
她已经见红很久了。
宫缩也越来越厉害。
再拖下去，孩子大人都可能不保。
他红着眼睛看着她，头皮一阵发麻，语气中带着乞求：“再等等，也许还有办法，也许不需要剖腹……”
他至始至终都在心存侥幸。
“孝恩来了。”
肖然正要劝他，这时小安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她就看到孝恩提着医药箱出现在门口。
可能因为路上太赶的原因，快冬季了他还热出了满头大汗。
“快！救她！”
周业似一下看到救星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孝恩的医术，是她认可的。
现在由孝恩来主刀，她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肖然也没想到孝恩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孝恩，我要剖腹产，你来主刀，你怕吗？”她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信任。
孝恩点了点头说道：“自皇上说过有剖腹产这种帮助女人生孩子的办法后，我就一直在研究，曾经还在一些动物上做过实验，成功的案例虽然不多，但至少证明这办法是可行的。”
孝恩没有说谎。
这段时间其实他并不是失踪了，而是研究医术去了，因为去的地方太过偏僻，所以一直不知道北晋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导致他想回宫时连宫门都入不了。
若不是安公公，这会儿他还在和守宫门的人争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