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忠看向戴着面具的少女。
他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女，竟能将坍塌事件中那个本来必死的伤患救活。
符羽泱见他不说话，喊道：“李大夫？”
李阳忠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就是最近声名大噪的浮鱼姑娘么？”
符羽泱听他话里有话，懒得与他客套：“怎么？”
“我儿李小凡有几日没回了。”李阳忠道。
李小凡？
符羽泱记得万文松当时叫那小少年小凡来着，莫非小少年就是他儿子？
但那小少年的言语和举动似乎并不想认他这个爹。
李阳忠：“我知道小凡进了方仁堂一直没有出来，还请浮鱼姑娘让我把他带回去。”
“他做了治疗，现在还没醒。”符羽泱简单说道。
“治疗？你们把小凡怎么了？”李阳忠质问。
“李大夫知道他脑子里长了东西吧？”符羽泱道。
李阳忠：“知道又怎样。”
符羽泱：“那李大夫也知道若是不治疗他会死吧？”
“多管闲事。”李阳忠冷道，“我心里有数。”
就算他治不好，他也不会承认，更不需要方仁堂的大夫在这里假惺惺。
本来那短命鬼就是个意外，生母是下贱的青楼女子，死了更好。
符羽泱：“所以你是准备让他等死？”
她算是明白为何小少年宁愿说自己是孤儿也不愿把自己的爹叫过来了。
李阳忠绝不可能同意让方仁堂的大夫为他做治疗。
毕竟在他看来，方仁堂是竞争对手，是敌人。
“生死有命，浮鱼姑娘不必插手。”李阳忠道。
“好一个生死有命。”符羽泱忍不住为他鼓掌，“李大夫作为医者，会说出这种话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李阳忠恼怒道，“小凡是我儿子，我现在要带我的儿子回妙真堂。”
“你是他爹你说了算。”符羽泱心平气和，“只是出了这方仁堂，他的死活，便与方仁堂无关。”
李阳忠：“浮鱼姑娘是在撇清责任？”
符羽泱：“李大夫误会了，他若是待在方仁堂，我自然会对他负责，可若是去了妙真堂，还要我一个方仁堂的大夫负责，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巧舌如簧。”李阳忠愤道，“小凡为何到现在还没醒？”
“你也是大夫，应该知道脑部治疗难度有多大，我不是苏神医，当然没有那么厉害能让病人立刻醒来。”符羽泱不忘在他面前“抬一抬”苏方拓。
李阳忠听这话心里就发堵。
苏方拓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残废。
不过是因为他的那张脸，才让许多女子慕名来找他看病，说到底还是因为美色，可笑。
李阳忠在心里编排了一番苏方拓才舒服了些，道：“带我去看小凡。”
符羽泱没有为难他，带他去小少年在的那间房。
李阳忠看床上的人头上包满了白色纱布，猜忌道：“你对小凡做了什么？”
“自然是治疗。”符羽泱道，“李大夫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与你一样。”
李阳忠：“你什么意思？”
符羽泱：“字面意思。”
“你最好让小凡赶紧醒过来，不然我定要去官府告你们。”李阳忠威胁。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阴暗的的想法却一闪而过。
若是这个短命鬼死在方仁堂……
“他会醒的，时间问题而已。”符羽泱道。
“既然浮鱼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等着。”李阳忠冷笑。
他出了房间看到苏方拓从煎药房出来：“苏神医。”
苏方拓：“李大夫。”
“苏神医真是医者仁心、海纳百川，竟愿意让方仁堂的大夫为我那脑子有病的小儿治疗。”李阳忠挖苦道。
苏方拓愣了一下，才想起那个脑部长了东西的少年，淡淡道：“还是李大夫教导有方，让令郎来方仁堂求医。”
言外之意是，他李阳忠知道自己医术不精治不好儿子的病，让儿子来求助方仁堂的大夫。
李阳忠一梗，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方仁堂有苏神医在，小儿的病，我自然放心。”
“那便好。”苏方拓说完直接进了另一间房。
李阳忠回到妙真堂，看上去比较年轻的陈大夫问：“李大夫，怎么样？”
“小凡确实在方仁堂，那个女大夫还给他做了治疗。”李阳忠郁结道。
“这是好事，李大夫为何不高兴？”陈大夫不解，“既然那个女大夫能把死人救活，小凡的病她必然能治好。”
“治不好才好。”李阳忠没好气道。
“李大夫别说气话了。”陈大夫安慰道，“虎毒不食子，你又怎会真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去死。”
李阳忠跟他说不明白，只问：“你想不想去方仁堂？”
陈大夫眼睛一亮：“李大夫是何意？”
“小凡在方仁堂我不放心，得派一个人过去盯着。”李阳忠说道。
“苏神医会同意么？”陈大夫问。
李阳忠：“管他同意不同意，你过去的话是作为患者家属，他还能赶你走不成？”
“好，我去！”陈大夫克制住内心的激动。
只要能待在方仁堂，哪怕是以这种方式，他也愿意。
李阳忠瞥了他一眼：“你替我办件事情。”
陈大夫：“什么？”
李阳忠从抽屉里取出一包药粉：“找机会喂小凡喝下。”
“这是什么药？”陈大夫问。
李阳忠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有助于小凡病情的药，他喝了能好得更快。”
“好。”陈大夫没有怀疑。
李大夫到底还是担忧自己的儿子。
“不要让方仁堂的人知道。”李阳忠道。
陈大夫心里虽有疑惑，但想到妙真堂与方仁堂紧张的关系，便也没有多问，只应下。
……
符羽泱找到苏方拓：“苏神医，方才妙真堂的李大夫来过。”
“嗯。”苏方拓手里捧着一本医书在翻看。
符羽泱不知道他们已经打过照面，继续道：“那个小少年是他的儿子。”
“嗯。”苏方拓没有抬头。
“我想等他恢复。”符羽泱顿了顿，“能不能让他先留在这里？”
她觉得以方仁堂与妙真堂的矛盾，苏方拓若是知道那小少年是李阳忠的儿子，肯定不会让他待在方仁堂。
毕竟李阳忠平时没少给方仁堂下绊子，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方仁堂立马倒闭。
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你救治的病人你安排就好。”苏方拓薄唇轻启，修长的手指轻翻书页。
嗯？
符羽泱愣住。
苏神医的反应怎么与她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