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候在了方仁堂。
他满心欢喜坐在大堂的凳子上，看着源源不断的病人，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他只知方仁堂生意好，没想到会这么好。
比起妙真堂闲的发慌的他们，方仁堂的大夫是真的业务繁忙。
难怪李大夫危机感那么强烈，哪个医馆的掌柜看到这般对比不心慌。
“决明，看看白附子还有没有。”符羽泱一边写方子一边问。
“浮鱼姑娘，只有几两了。”决明道。
“你去后院的竹匾上取些过来。”符羽泱吩咐。
“好。”决明拿着小竹篓去了后院。
苏方拓没有在大堂，陈大夫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女。
他羡慕的不行，却也深知自己与少女的差距。
苏神医不会无缘无故给人机会。
上次救治坍塌伤者之时他就明白，少女与苏神医是一类人。
他们天赋异禀，拥有比常人更高的起/点，是像他这样的人不可企及的存在。
陈大夫捏了捏袖口里的药包，他突然不希望小凡那么快好，他想在方仁堂待久一点。
决明回来时小竹篓里边是空的：“浮鱼姑娘，白附子还没干，用不了。”
符羽泱皱了皱眉。
此时章生和常山都在忙着诊治病人。
而上次的事情，让她有些不放心决明独自出去买药材。
就在她准备直接把方子给病人，让他去药铺买之时，陈大夫从旁边过来，说道：“浮鱼姑娘，妙真堂应该还有白附子，我去取些过来。”
符羽泱挑了挑眉，道：“好，若是妙真堂没有，就去别家买，银子待会算给你。”
她知道有李阳忠在，陈大夫去妙真堂大概率是拿不到白附子的。
但此时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只要能买回药材，管它哪一家。
陈大夫回到妙真堂，正打盹的李阳忠迷迷糊糊睁开眼：“你怎么回来了？”
“李大夫。”陈大夫道，“我回来取些药材。”
“取药材？做什么？”李阳忠问。
“方……方仁堂需要买些白附子。”陈大夫不擅长撒谎，有些忐忑道。
“方仁堂需要白附子让方仁堂的大夫自己去药铺买，你瞎凑什么热闹？”李阳忠不悦道。
“我想着他们帮忙给小凡治病，做人要懂得感恩。”陈大夫道，“既然妙真堂有这味药材，为何不拿过去，他们不会不付银子。”
“我需要那点银子？”李阳忠鄙夷道，“我让你去方仁堂盯着，不是让你成为方仁堂的人，别总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大夫道。
“行了，妙真堂的药材这辈子他方仁堂都别想用。”李阳忠冷道。
陈大夫叹了口气：“好吧。”
“小凡怎么样？”李阳忠问。
“还没醒。”陈大夫答。
“记得给小凡喝药。”李阳忠叮嘱道。
“好，等他醒过来我就喂他喝。”陈大夫说完往外走。
“等会。”李阳忠突然叫住他。
陈大夫停下脚步：“李大夫还有何事？”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李阳忠道，“做人不能不懂感恩。”
陈大夫：“李大夫的意思是？”
李阳忠：“等着，我去拿白附子。”
“小抽屉里有……”陈大夫话还没说完，李阳忠已经进了内室。
等他出来时，手上提了一包药材：“拿去吧。”
“好，银子我晚点带回来。”陈大夫高高兴兴接过。
李阳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奸笑。
……
“浮鱼姑娘，白附子取来了。”陈大夫将手中的那包药材放到少女面前。
“多谢。”符羽泱道，“多少银子？”
“就按市场的最低价算吧。”陈大夫道。
“这是从妙真堂买来的？”符羽泱有点诧异。
“是啊，还是李大夫亲自挑选的药材。”陈大夫为李阳忠说好话，想缓解缓解两边的紧张关系。
亲自？
符羽泱狐疑拆开面前的纸包。
是需要的药材没错，但李阳忠能有这么好心？
她捏起一片白附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也是熟悉的。
难道是她小人之心了？
符羽泱示意决明过来按照之前的方子抓药。
结果决明刚用小秤称好白附子，还没来得及倒在柜台的纸上，就不小心被自个儿的脚绊了一下。
符羽泱眼疾手快拉住他，扬起的风中带着属于白附子的药香。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极淡的其他香味飘进了她的鼻息。
“小心点。”符羽泱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瓜。
“好，谢谢浮鱼姑娘。”决明不好意思的笑笑。
符羽泱俯身凑在那包白附子上闻了闻。
陈大夫紧张道：“浮鱼姑娘，药材是有何问题么？”
符羽泱没有回答，她在思索这种淡到几乎闻不出来的香味出自哪里。
然而她对中草药并不精通。
陈大夫见她不说话不安起来：“浮鱼姑娘？”
“陈大夫。”符羽泱道，“你来闻闻这药材。”
陈大夫凑上去闻了闻，不明白少女的意思。
符羽泱看他好似不知情，便没为难他。
她让章大夫和常山闻了闻，结果他们也没闻出药材有何异常。
符羽泱皱起眉头，干脆将那包药材拿去内室找苏方拓。
“苏神医，你闻闻。”
苏方拓目光落在少女手中的白附子上：“怎么了？”
“这药材里除了白附子的香味还有一种别的味道，”符羽泱说道，“但他们都闻不出，我来找你确认一下，是不是我闻错了。”
苏方拓闻了闻，说：“半夏。”
符羽泱：“什么？”
“你没有闻错，这里面还有半夏。”苏方拓说道。
“那为何他们会闻不到？”符羽泱奇怪。
“半夏煮水后的味道微不可察。”苏方拓道。
“意思是这些白附子上洒了半夏煮的药水？”符羽泱推测。
“嗯。”苏方拓点头。
符羽泱想了想：“半夏与白附子混合在一起，是不是有毒啊？”
“对，两种药都有一定毒性，尽量不要放在一起。”苏方拓道，“这药材是哪里来的？”
符羽泱眉头紧蹙：“妙真堂。”
苏方拓了然，没有继续追问，只说了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符羽泱在心里大骂李阳忠王八蛋。
这人真是一天不搞事情不舒服。
幸好她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那妙真堂的陈大夫，对此事当真不知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