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他。”符羽泱说道。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可能救不过来的人身上,不如趁此多救几个危重患者。
苏方拓过来时,符羽泱正在为一个伤者缝合伤口。
她神情专注,樱唇紧抿,丝毫不在意身上沾满的血污和灰尘。
“大夫,我的腿是不是废了啊?”伤者感觉不到疼痛,害怕问道。
符羽泱缝好最后一针:“不会,只是给你敷了麻药,暂时失去知觉而已。”
伤者放下心来,感激说道:“多谢大夫。”
苏方拓目光落在伤者腿上的缝合线上,如墨般的眸子动了动。
符羽泱走向下一个伤患,他的腹部被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没有失去意识,这意味着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疼痛。
符羽泱蹲下身,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止血后敷上麻药,然后开始进行缝合。
苏方拓在一旁一言不发,看不出在想什么。
“姑……姑娘,她……她怎么七窍流血了?”常山为一位女子包扎头上的伤口时,突发状况出现。
符羽泱还在缝合腾不开手,苏方拓射出手中的金针保住女子的性命。
“少爷,现在该怎么做?”常山有点慌乱。
符羽泱想着苏方拓不喜欢接触病患,赶紧缝完打结道:“我来,你去救治其他患者。”
“好。”常山听话的挪了位置。
少女身上好似有着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符羽泱从袖口中取出银针扎在女子的其他穴位上,直到面部没有血迹渗出,才慢慢将针拔出。
她将苏方拓的金针递给他,习惯性的道了一声谢。
苏方拓面上闪过一丝愕然。
而郑如薇望着白衣男子如雕刻般的英俊面庞,手里的金疮药都撒错了地方,还是伤者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
符羽泱来到另一个伤患跟前,他的一只手臂不知断在了哪里。
这种情况,符羽泱也无能为力,她只能保住他的性命。
官兵还在废墟中寻人。
被掩埋的人非富即贵,他们根本不敢懈怠。
符羽泱只顾着救人,没有注意到旁边区域妙真堂的大夫正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瞟。
方仁堂何时出了个这么能耐的大夫?还是个女子?
李阳忠暗自思忖。
想进方仁堂的大夫很多他是知道的,但从未听苏方拓松口看上过谁,怎么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能入得了他苏方拓的眼?
“方仁堂的大夫救治速度好快啊!”年轻的大夫赞叹道。
他曾经也想进方仁堂,可惜丝毫没有机会。
妙真堂的大夫平平无奇,只是因为李大夫有个在宫中当御医的儿子,才有了名声。
比起方仁堂,差了不止一截,但李大夫不愿意承认。
“快什么快?”李阳忠瞪了他一眼,“陈大夫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妙真堂一直想夺得京城第一医馆的名号,可偏偏方仁堂有苏方拓坐阵。
陈大夫悻悻闭嘴。
李阳忠故意跑到方仁堂救治区域晃悠了一圈,在看到那个肠子被压出来惨不忍睹的伤者时,咋舌摇了摇头。
这人没得救对妙真堂来说是好事。
毕竟谁也不会在乎事实情况,他们只会认为方仁堂的大夫医术不精没救活伤者。
李阳忠满意离去。
这时苏方拓旁边一个腿部被锐木刺穿的伤者突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符羽泱过去将麻沸散撒在他的伤口上。
很快,他不再感觉到疼痛。
符羽泱迅速将刺入伤患腿部的木头拔出来,血液溅在苏方拓雪白的衣袖上。
苏方拓不适的蹙了蹙眉,一挥手,那块沾了血液的布料便轻飘飘落到地上。
符羽泱没有在意,只是埋头处理患者伤口。
等方仁堂区域所有危重患者都救治完,符羽泱才回过头去探了探那个濒危伤者的鼻息。
“他……他死了吗?”郑如薇看着那些拉扯在外面的肠子差点呕了出来。
“没死。”符羽泱说道。
她也有些意外,这人的求生欲不是一般的强。
“可伤成这副样子,也没办法救活了吧。”郑如薇不忍说道。
符羽泱没有回答。
她迅速从药箱里拿出一剂麻药给患者注射。
虽然伤者已经奄奄一息,但她还是担心手术时,巨大的疼痛会让他产生应激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进行全麻手术,以往都是敷麻药进行局部麻醉。
压力很大。
苏方拓在看到少女手中的注射器时,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少女认真起来,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镇定自若用手中银色的刀具将患者压坏的肠部切除,随后又用一根穿了线的弯针将肠子切口缝合好塞进腹内。
这个过程漫长紧张且极具耗费精力,符羽泱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面具滴落。
苏方拓凝视着少女逐渐发白的唇色,幽深的眼眸里掀起一丝波澜。
符羽泱将缝合线打上结,稍微包扎后起身想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蹲久了脑部一阵眩晕。
郑如薇赶忙上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让我缓一缓。”符羽泱闭上眼睛轻轻靠在郑如薇身上。
苏方拓收了收衣袖下大掌汇聚的内力,不动声色。
回到医馆,章生已经候在大堂。
现场送过来的伤者都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
于是几个人忙内忙外,该手术的手术,该治疗的治疗。
郑如薇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与此同时,坍塌一事传开,一些官员得知自己的子女受害,慌忙去往事故发生地。
那里已经被官兵围了起来。
大汉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上报给郑新,郑新越听脸越黑。
庆云街的每一间商铺都要报备申请,申请通过后会有专人严格把关建造,就是为了避免此类事故发生。
很明显,这间铺子并未按照正规流程来走,但铺子为何能建起来?
郑新越想怒意越盛:“这家铺子是谁名下的?”
一旁的官兵惶恐低头:“是……是刑部尚书叶大人的女儿叶小姐。”
“叶高平……”郑新眉头紧皱。
难怪这铺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绕过他顺利建造开业,叶高平这是滥用职权,直接把他这个知府给架空了。
郑新有点头疼。
此事波及朝廷众多官员,非同小可。
但他的权利只能止步于调查事故原因,惩处这种事情,还得由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