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七月,空气中泛着丝丝热气。
父母祭日,钟南意躲过了鹤时谦,从C市坐大巴车回到了老家安镇。
到达安镇是第二天傍晚,从新修好的汽车站里拖着行李箱出来,钟南意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坐上车,与司机说了定下的民宿地址。
“师傅,去向阳路321号。”
钟南意坐在车内,看着沿途路过的安镇风景,她神思有些恍惚。
安镇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古色古香的小镇,一排排的四合小院,爬满壁虎的石墙,沿岸花坛里栽种得玫瑰花含苞待放,太阳的光束落在青石路上,照射在河流里,水波粼粼,蔓延开来。
这里一切恍如记忆那般,像多了点,又少了点什么东西。
从那个寒假后,父母和奶奶相继去世后,她就她有将近十年没有回来过。
在网上定的民宿是离她以前的家很近的地方,出租车到了后,钟南意付了车费,在司机的帮助下拿了行李进民宿。
民宿是一间很大的四合院,院子很大,吧台建成的是古时迎客的宴会厅模样,老板娘正坐在那嗑瓜子看电视。
“来客人了啊!”民宿老板娘看见钟南意进来,看清她脸时,有那么一瞬惊诧的神色,迟疑片刻,立刻上前帮着钟南意接过行李:“来,我帮你拿。”
老板娘约摸五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红色牡丹旗袍,挽着低垂的发髻,发髻上还簪着一支木簪,岁月洗礼过的脸庞,带着独有的风韵。
钟南意也不推辞,笑着和老板娘说话:“谢谢老板娘了…”
“听你口音,是安镇人?”老板娘带着钟南意往里走,一听她口音,面露惊喜看着钟南意。
钟南意点头:“是…”
“难得有安镇人回来旅游啊,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下。”老板娘放了行李,来到吧台处摆弄着电脑,准备着帮钟南意登记入住。
“钟南意…”
“哪个钟啊?”老板娘疑惑看她一眼。
钟南意回答她:“钟表的钟——”
她话音刚落,老板娘惊喜的拉着她的手,连连感叹,“是钟老太太家的丫头钟南意啊?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芳姨……”
“芳姨?”钟南意神色稍顿,回忆了下,才想起眼前的芳姨是谁。
芳姨,本名舒芳,她高中好友温甜的母亲。
钟南意也有些开心,没想到回老家第一天就遇见了老邻居,立刻和芳姨聊了起来:“芳姨,真是好多年不见了,甜甜还好吗?你呢,怎么样?”
“都挺好的,倒是你当年回来一次后,然后一走了无音讯,可把我们急坏了。特别是那年开学不久,有个男同学来找你,那模样像丢了魂样……”芳姨拉着钟南意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钟南意有一瞬愣神,下秒回过神,问:“芳姨,当年我走后有人来找我,哪个人是……”
芳姨:“我记得,是你什么同学,叫…叫鹤时谦来着,不止那次,后面都来找了你好多回。”
鹤时谦——!
钟南意倏地呆滞在原地,他居然来安镇找过她?
恍惚间,钟南意听不清眼前芳姨一张一合的嘴说的话。
“小意,你这道题怎么又做错?”
少年清冷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的嘶哑,像是大提琴拉奏的声音,低沉动听。
他看向面前少女的黑眸,深邃恍若星辰,闪烁耀眼,瞳孔清晰刻画着她的倒影,一点也不落下。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仿佛为精致的五官渡上一层金纱,他眉宇清冷,看向身旁的少女,却是柔情似水。
“哪写错了?”少女拉着他手臂无理取闹,“鹤学霸,我写错了,你要不要教我做题?”
少年脸颊一红,低声呵斥少女:“安分点,这是教室?”
少女灵动的眸子狡黠如狐,她单手撑着下颚看着他:“如果不是教室呢?我是不是可以不安分啊。”
“钟南意!”年少的沈淮的声音带着几分被调。戏后的恼羞成怒,而少女完全不怕他,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儿,笑声清脆动听:
“鹤时谦,你是害羞了吧!”
“快做题!”
那个夏天的午后,时隔多年,钟南意以为她都快不记得了,可是那个清冷俊逸的少年,永远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顾着说这些了,来,我帮你办理入住手续。”
芳姨的声音拉回了钟南意飘远的思绪。
钟南意呼出一口气,压住了内心翻涌的情绪,甜甜的笑道:“不急的,您慢慢来。”
“说你这丫头咋变化那么大,这些年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芳姨边说着边给钟南意办好了入住手续,把钥匙和发票给了钟南意:“上楼二楼,第三间房,我帮你拿行李上去?”
钟南意摇头拒绝:“不用的,我自己来就好。”
“那你慢点,有事叫我啊。”
“好的芳姨……”
钟南意提起行李箱往里走去,民宿住的区域有三层高,屋外是爬满绿壁虎的青墙,院子呈八角形状,有着通往阁楼的红木梯,院里种着玫瑰花,还有假山流水,各种多肉植物。
钟南意住在二楼,往东南方向上楼,通往楼上的红木梯,在脚下踩得咯吱作响。
钟南意用钥匙打开房间门,入眼是红木大床,金丝屏风,水波花纹的铜镜摆放正中央,记忆里熟悉的房间摆设,令钟南意有种穿越回到九年前的错觉。
她迟疑几秒,提着行李进去,关上了门,收拾好一切,钟南意就在房间里休息。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南意乘车去了趟父母的墓地,墓地很安静,钟南意把买来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父母笑得和蔼又慈祥,一如当年。
钟南意红了眼眶:“爸妈,我回来了——”
钟南意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角泛红,这是她的父母。
钟南意看着照片,抿了抿嘴角:“爸妈,我和鹤时谦还是在一起,只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忽然响起低沉的男人嗓音:“你还和鹤时谦在一起,不怕姑姑死不瞑目了吗?”
钟南意回头,倏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