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长川在一起的这几天，是言婉从来没有想过的，毕竟两人真的不可能。
顾长川从楼上匆忙跑下来，因为激烈运动，他的额头布满汗珠，顺着了脸部线条滑落。
顾长川望着眼前的女人，黑眸情绪翻涌。一边走近她，沙哑着声音开口：“你又想一走了之？”
那语气委屈到了极点，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言婉嘴角一抽，不看他的脸，转过脸，目光落在酒楼内栽种的富贵竹上，那竹子长得葱葱郁郁，模样很是讨喜。
顾长川见她不说话，眸光盯着言婉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幽幽的说：“结婚戒指都戴了，现在想要反悔吗？”
言婉听了他的话，禁不住想要翻个白眼：“我把戒指还你…”
明明是他逼着她戴上的好吗？真是不要脸！
她抬起手就要把戒指取下来，可那戒指就像是长在她的手指上，任凭言婉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将戒指从手上拿下来。
言婉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摘不下来…”
“当然摘不下来，按照你的尺寸买的。”
顾长川伸出手握住言婉的手，言婉想要挣扎。顾长川凑近言婉耳朵，眼眸一眯，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你要是再挣扎，我就亲你。”
他说这话时，灼|热的呼吸落在言婉的耳朵上，滚烫得她的肌肤起了一个个小疙瘩。
言婉咬牙瞪着顾长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九年前是他说他喜欢别人，九年后他还来对她纠缠不清。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不做什么，送你回家。”
然后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他深深看她一眼，将后面的话咽在喉咙里，不说出来。
他怕一说出来，就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姑娘，再像当年一样给吓跑了。
言婉闻言，挣扎更厉害：“顾长川，你放开我，顾长川，你——”
顾长川拉起言婉就往门外的停车场走，随言婉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假的！”
话落，笑意十足威胁的看了眼言婉，气得言婉跳脚，可是想到顾长川言出必行的性格，言婉只能放弃挣扎，任由顾长川把她塞进进黑色的跑车副驾驶里。
上了车，顾长川想要帮言婉系安全带，言婉拒绝：“我自己来。”
顾长川动作一僵收回手，眼睛里掠过一丝落寞，低声道：“好…”
言婉听见他语气里的落寞，心中一颤，胸腔里万般情绪涌上心间。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最后选择了不说话，拿出手机刷微博。
顾长川看她低头玩手机，将车门关上转身上车。上了车，顾长川没有说话，拿出一支香烟夹在指间，用打火机点燃，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弥漫呛鼻的香烟味道。
“咳咳咳……”言婉咳嗽两声，抬起头，看着青烟弥漫里男人的侧颜，线条轮廓清晰，比起九年前那个清雅俊朗的少年，眼前的人更多了一丝成熟男人的魅力。
特别是他指间夹着香烟，吞云吐雾，侧颜隐藏在烟雾里，有种说不出的颓废的魅力。
言婉有瞬走神，回过神来，被呛鼻的烟味，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用手扇着烟雾，按下车窗，不停地咳嗽：“顾长川，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以前她会抽烟，九年后她戒了烟，他却抽上了。
“舍得和我说话了？”顾长川看她一眼，又抽了一口烟，对着言婉吐出烟雾，呛得言婉忙用手扇烟雾，狠狠瞪他：
“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顾长川看她呛得眼睛发红，不停咳嗽，好心情的掐灭手中的香烟，按下按钮放下窗户，扔进离停车位不远的垃圾桶里，盯着言婉微红的脸颊：“我幼稚？谁更幼稚？九年前为了追我，天天以不吃早饭为由，抢我的饭吃。”
言婉闻言，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句：“都是陈年旧事了，你还记得。”
顾长川说的话，倒是让言婉回忆起这件事，她才追求顾长川那会，为了能找机会和顾长川说话，天天早上饿肚子抢顾长川早餐吃。美名其曰，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彼此。
想起当年的囧事，言婉面上一红：“都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啊…”
顾长川深深看她一眼，发动引擎：“你以为当年我不愿意给你，你能吃到我的东西？”
“啊？”顾长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言婉愣住。她冥思一会，想当年，顾长川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最后却摆在她的牛仔裤下，难不成…顾长川当年也……
“你家住哪？”顾长川开口问她。
言婉回过神来，整理了情绪：“你把我放在3号线轻轨站那里，我自己坐轻轨回去就好。”
她可不想告诉顾长川自己家在哪里，否则依照顾长川的性格，指不定会做什么。
顾长川忽然踩了刹车，将车停靠在街边：“不说，你就自己走过去。”
“我……”看着还有至少半个小时的路程，言婉怂了，C市夏天跟火炉没有区别，真让她走过去，她肯定会被烤化。
所以，面对让她咬牙切齿的威胁，言婉却只能选择妥协：“汉庭别苑公寓三期…”
“真听话。”顾长川伸手要去摸她的头，言婉侧身躲过，别过脸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理人。
顾长川失笑一声，踩下油门往汉庭别苑去。跑车在车流里行驶快半小时，终于停在汉庭别苑三期外。
汉庭别苑是前不久才开发的楼盘，主打的是环保电梯公寓，安全设施，地域位置都不错。顾长川心中思量一番，想起言婉的家世背景，能在这里买房，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到了，谢谢。”言婉看着熟悉的环境后，准备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被顾长川单手按住身子，她转头疑惑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哦……对了，这个还给你！”
刚在路上，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戒指取下来，放在手心递给顾长川：“还你。”
顾长川看着言婉白皙掌心里放着的银色戒指，拿过帮她再次戴上：“收着吧，本来九年前就该给你的。”
“啊？”言婉一怔，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抿了抿嘴，小声道：“九年前就要给我的？”
顾长川嗯了一声，又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去捉弄言婉，把车窗放下，对着窗外抽烟。
言婉看着顾长川抽烟的模样，皱了皱眉：“抽烟不好，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不，我不是要关心你，抽烟对肺不好，别抽了。”
顾长川听了她的话，掐灭香烟，看着言婉一笑：“好，我不抽了。”
那笑容恍如三月清风，吹走了琼市六月里的酷暑炎热。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言婉再问，记忆里的顾长川是最讨厌烟味的人。
顾长川回答她：“高三下学会的。”
高三学会的……那不就是她离开，出国那会？
言婉愣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解开安全带靠近她，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温度烫人，让她刹那间回过神来推开他：“顾长川，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这句话像是对顾长川说的，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我们没有……”顾长川想说他们没有分手，言婉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心思细腻如他，下秒转了话题：“你这些年就没想过我吗？”
“没有……”
她语气平淡，像是对多年不见的老友，又像是随意的问候。
顾长川笑了声：“好。”
言婉轻轻的恩了一声，对他道：“送我回家吧。”
“好。”顾长川嘴角微杨，问言婉：“婉婉，以前我去过学校找你，学校老师告诉我，你休学了。”
言婉脸色瞬变，瞳孔紧缩，握着手包的指尖开始发抖：“顾长川，我先走了。”
顾长川问她：“只是休学那么简单吗？”
“不然呢…”言婉如受惊的刺猬，浑身的刺都倒立起来，她看着顾长川：“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的事，你不要问了！。”
顾长川握紧她的手，逼迫言婉转身看着自己，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如湖，眼神却躲闪不看他，他低声道：“戒指都戴了，你还想对我始乱终弃吗？”
“……”
言婉咬着唇，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顾长川的眼睛。
顾长川盯着她，半晌后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我下周要出差，等我回来，不要又找不到你。”
言婉眨了眨眼睛，飞快打开车门从车上逃了下来。
顾长川看着她的背影，乌黑的眸子里疑惑加深。一过九年，究竟是什么让她躲他像是洪水猛兽？
。
言婉回到家里，疲惫的把自己丢进柔软的床|上，在枕头下摸出遥控器打开空调，室内温度降低，言婉拉过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倒在枕头上，仰看着天花板发呆。
回想着今天的一切，言婉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被顾长川吃的死死的？”
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言婉叹息一声，过来九年，她还是没办法忘记他，只要顾长川一出现，她的城墙就会轰然倒塌成灰。
言婉深思恍惚着，听见手机微信叮咚的一声，她拿过手机一看，是钟南意发来的语音。
第一条语音是：【婉婉，对不起。我不该为了一斤牛肉干就把你卖了，我错了。】
言婉听得嘴角抽搐，她就值一斤牛肉干？怎么也得十斤！
再听第二条语音：【婉婉，或许可以再试试】
钟南意的话让言婉略有深思，她走后，他为了找她多次去筠市，甚至错过高考？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言婉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冒出一股冲动——和他在一起吧，反正谁都放不下对方。
可是……
言婉转头，看着米白色的窗帘，想起顾母说的话。
【言婉，你和顾长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家庭富裕，父母都在，衣食无忧。我们家庭贫寒，顾长川从小就没有爸爸，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是他高攀不上你，而现在，我不能看着他因为你毁了自己的前途，为你放弃去琼大，去筠大。算阿姨求求你了，放过他吧，等你们都考上大学，等他考上大学，你们要在一起，阿姨绝对不会阻拦。】
【从你们在一起开始，顾长川就不听我的话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吗？你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从来都不管，你现在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去一个普通的大学，让他放弃大学？为了你去放弃自己的前途！】
【言婉，你要是真的喜欢顾长川，就离开他吧，等他考上大学，你们再在一起，否则你们现在在一起，你只会毁了他。】
因为她害怕顾长川真的放弃考大学，所以九年前水吧一别后，顾长川提出手，她和父母处理完奶奶的丧事，就了无音讯的离开C市。
言婉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压下心里那股要和顾长川复合的冲动，再听钟南意的语音，嘴角苦涩蔓延。
看吧，顾长川一遇见她就失了分寸，她和他在一起，只会毁了他。
言婉回了钟南意一张“朕知道了”的表情包，从床|上跳下来，换上居家服，坐在化妆台前开始卸妆，卸完妆进了洗手间洗澡。
再出来是晚上时分，言婉没有吃晚饭的习惯，索性就抱着电脑吃着薯片坐在客厅沙发上刷相声，在她连连感叹二爷真是帅了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叮咚一声，言婉只能暂停了视频，拿过手机一看，是新的微信好友请求，标注来自列表好友推荐。
点击那人头像看，是她九年前的齐耳短发照片。不用猜就是顾长川，而他哪来她的微信，除了那个卖友求吃的钟南意，还能有谁？
言婉直接截图点开钟南意的聊天栏发过去。
南窗下，煮一壶好水等茶来：【图片】姐妹，不解释下吗？
钟南意很快回复她：“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让你们好好在一起——”
在一起？
言婉抿紧唇角，她和顾长川早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