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光将军身后的士兵发现杰克的动作后，都举起了武器。
但是斗光将军和那个盖世太保军官都没有动。
杰克举起手中的钥匙之后，看向那个盖世太保军官。
他们相距二十步，是一个无法轻易看到对方双眼的距离。
杰克戴着老式防毒面具，视线也很受限。
但是当他们对视的时候，杰克就在一瞬间确认，那就是盖世太保的判官。
一个没有生气的身躯站在那里，地下洞穴的寒冷都不及判官的刀刃。
那是一个让满怀野心的斗光将军都感到心慌的人。
那样的家伙在盖世太保里，也实在少见。
气氛一时凝固。
杰克没有动作，士兵们也不敢轻易开枪。
“你能靠东西扭转局面吗？”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扭转时间的钥匙。”
某个神秘人给斗光将军发去极具说服力的报告，想必也提到了这把钥匙。
“不，我已经知道了某些东西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所以即便是外星高等文明也有悔恨的时候，他们因此造出了这把钥匙。”
“这是给后来人的钥匙。”
杰克说着，把目光移向斗光将军。
“斗光将军，这次是你赢了。”
“但是我确信，我们还没有输个彻底。”
杰克用力握紧钥匙，然后转动半圈。
一到不明显的波纹，从杰克握着的十一棱柱上发出，迅速扫过四周的一切。
随着杰克手上的转动动作，斗光将军和他的士兵们在快速倒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进入洞穴的士兵们也都用同样诡异的方式退出了洞穴。
一把给未来人的钥匙，扭转它可以让时间倒退。
杰克见识过它的用法。
但是他也更知道其中的局限。
这样的扭转时间是没有用的。
这不是第二次机会，而只能用来脱身。
因为未来该发生的一切，还会发生。
杰克放下钥匙。
斗光将军和他的士兵们都已经不见了，但是他眼前还剩下了一个人。
判官。
那个盖世太保的军官还站在那里。
好像不受扭转时空的影响。
不过接似乎并不惊讶。
他迈步走近。
在距离判官十步远的地方停下。
判官没有表示，只是盯着他看。
既然是钥匙，那手握钥匙的人一定是不受影响的。
毕竟人们的认知中，钥匙转动打开的是门锁，不可能连着门和人一起转动。
而类比一下的话，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把时空之钥，不会影响使用者。
虽然大家肉眼看见的使用者只有杰克一个。
但是杰克转动钥匙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牵引。
在深坑的石室里，在钥匙的激活状态下，一共有两个人碰了那把钥匙。
一个是杰克，而另一个是……
“判官。”
“何常。”
杰克用平淡的语气喊出了那个名字，就好像是路上偶遇打个招呼一样自然。
判官笑了一声，确实是何常那柔软的女声。
杰克尽管在人际关系上有些迟钝。
但是该察觉的事情他还是察觉到了。
他第一次遇见何常，是在医学院大楼的走廊上。
何常手里洒落的文档上露出的半个标志物，其实是盖世太保的帝国鹰徽。
而之后在盖世太保比邻星总部里，他们也异常地顺利。
光靠杰克这个门外汉和何常两个人，就突破了层层防御，顺利地破解狼穴的安全措施，释放了所有囚犯。
更有甚者，他们还如有神助般逃了出去。
自那之后，盖世太保也没有再对他们造成过什么威胁。
这一切现在都有了解释。
而真相还不止于此。
杰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
正是他在皇帝的禁书库里藏起的那一张。
卡片上画着的，是两个手拉着手的小女孩。
那一整面墙都是关于大选帝侯昆泽的东西。
所以杰克确信，这两个小女孩就是大选帝侯昆泽和她的侍女何常。
虽然何常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岁，但是在这个深度休眠技术已经成熟的时代，她也很有可能来自过去。
这样的推断基于她在禁书库的异常反应。
她对大选帝侯昆泽似乎有着很深的感情。
何常由于天生的缺陷缺乏情绪表现，但是她所有的表情都可以被实际的行动取代。
也就是说，观察何常的时候，不应该看她的表情，而应该看她的动作。
她的动作灵敏且专一。
她的个性也很相似。
她有少女的柔和和呆滞，又像一个机器一样果断，富有侵略性和行动力。
两种看似矛盾的情态，在何常身上完美地统一了。
她既是何常，又是判官。
她是大选帝侯的侍女、童年玩伴，又是盖世太保。
杰克把目光垂下，搭在手上的那张纸片上。
青涩的笔触，出自那位大选帝侯的少女时代。
看得出来，在何常单纯的人生中，她的主人昆泽就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那么她来这里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她就是为了大选帝侯昆泽而来的。
杰克心里仍然认为何常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跟大家印象里的盖世太保有些许的不同。
杰克再次把目光移到何常身上。
在杰克低头的时候，她似乎又走近了两步。
“你是来找她的吧。”
杰克指的是他背后的大选帝侯雕像。
“如果她在天有知，看见你来祭奠她肯定会高兴的。”
“但是我猜你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杰克说到这里略作停顿，然后正色说道。
“不管你要追寻的是什么？”
“大选帝侯昆泽都已经死了，永远留在了过去。”
何常再次轻笑一声，她终于开口了。
“是吗？但是我会找到她的，哪怕要去时间的尽头。”
何常如是说道。
她说完便开始拆下自己身上的装备。
她先后脱下了自己的腰带和战术背心，把内层的防弹插板也抽出来已经丢下。
在别人面前脱下护甲，是一种示弱的表现，这表明了她其实没有敌意。
没有了那些护甲和装备，窈窕的女性身材就显露出来了。
何常之前作为判官时的打扮叫人看不出男女。
别人根本不敢仔细观察她，再加上她说话用的是面具内置的变声器，所以旁人才没办法准确判断她的性别。
人们的传统观念里，总是把战斗跟男性联系在一起。
盖世太保的这样的组织也确实以男性为主。
所以这样的观念恰好也为何常提供了一层保护，让杰克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判断。
即便是现在，看到这个纤细的身影包裹在盖世太保的军服里，他仍然感到一丝不习惯。
在他稍一愣神的功夫，一股栀子花的香气就近了身。
何常的脸凑了过来。
尽管隔着面具，但是一种清晰的热量仍然让杰克心跳快了一拍。
“你不去吗？你也在找答案啊。”
何常又轻轻开口说道。
何常的手轻轻搭在杰克的手上。
他们一起握着那把钥匙。
杰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就知道了为什么何常要脱掉身上的护甲。
那个大选帝侯昆泽雕像有七八米高。
她不可能穿着一身厚重的护甲爬上去。
杰克慢慢松了手，何常接过钥匙，把它别在自己的腰间。
杰克微微半蹲下身，用手做出托举状。
何常扶着他的肩膀，踩住杰克交叉的手掌。
接着杰克核心发力，把何常往上一垫。
何常也脚下一蹬，抓住了雕像伸出的手。
整个雕像最怪异的地方就在于这只手。
手掌平放在小腹之前，像是在托着什么东西，但是雕像的手掌又根本空无一物。
现在看来，那就是专门设计来给人站着的平台。
卸除了全身护甲的何常很轻松地就爬到了手掌上。
在这地下温度很低，她的体温在快速流失。
因为那些护甲不仅起保护作用，还可以保温。
但何常就像丝毫不受影响一样，又在十几秒之内借助雕像的手臂爬到了肩膀的位置。
在这个角度她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雕像的左眼是空的。
而其眼眶的深处有一个十一边形的凹槽。
凹槽的大小刚刚够放下那把钥匙。
何常低头看了一眼杰克，二人对视一眼。
何常握着钥匙小心地塞了进去。
凹槽就像有磁力一样，在接触到了钥匙的瞬间就吸附住了。
何常稍稍让开身子，杰克退后两步看向雕像。
那钥匙刚好是黑色的，在雕像上看起来还有些金属的光泽。
离远一点看，那就是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睛。
杰克试着走动两步，确实能观察到那种视觉现象。
就好像那只眼睛的目光在追着他。
追视眼效应，他们没有猜错。
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钥匙放进去之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钥匙还没有转。”
他们两个同时说道。
何常再次伸出手，轻轻地转动钥匙。
黑色的十一棱柱慢慢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们两人都感觉到自己在被空间撕扯，一种异样的时间流动让人心慌。
这把通向过去和未来的钥匙，拧动了半圈。
一扇大门就他们眼前打开了。
何常拔出钥匙，跳下雕像，牵着杰克的手，一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