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良好的宪兵没有崩溃，但是他们的反击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这些没有完全效忠于昆泽的宪兵，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受到攻击。
皇帝这边才刚布置好四个机枪组和一个野炮阵地，宪兵就已经被打垮了。
这些宪兵或许更擅长与放下武器的士兵打交道。
而皇帝凶狠的亲兵则不在此列。
这支小部队直直地刺入了突出部。
所有的出入口都被远程火器封锁了。
这根刺入的钉子把里面的所有人都钉在了这里。
但是随着攻击的深入，他们随后陷入了残酷的攻楼作战。
地球联合作战司令部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建筑群。
包含地下指挥所在内，有大大小小十多个建筑需要反复拉锯。
这样的话，只有两个连的进攻部队就陷入了劣势。
他们只能希望在进攻的矛头变钝之前，敌人会比他们更先崩溃。
用往常的经验来判断，那些宪兵部队不会有胆子跟陆军打巷战的。
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是，这边的推进异常艰难。
宪兵部队收缩防线后成功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
他们有充足的预备队，而与后方脱节的进攻部队被全部投入了战斗。
不过这让攻击的一方确认了一点。
或许皇帝还真没有猜错，这里对大选帝侯那一边很重要。
至于昆泽本人本人在不在这些大楼里，这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皇帝继续猜测，昆泽把主力投入了进攻，有战斗力的部队都必须用于前线。
而在这里部署她的精锐只会平白无故惹人怀疑，所以最多只有她的一个亲卫军官在指挥战斗。
皇帝估测，他手下的部队，总体上来讲，与数量更多但是质量较差的宪兵旗鼓相当。
但是那个女人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所以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防备可能的反击。
同时这样的拉锯拖长了时间，作为攻击的一方，时间是最为宝贵的。
攻击每拖延一分钟，进攻的锋芒也会顿挫一分，而成功的机会也会少上一分。
但是皇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破局之策。
他从通讯兵那里要过大功率无线电台，向智慧总部呼叫起来。
“屠夫，我是高山。”
为了应对可能的监听，前线各部队与指挥总部之间约定了呼号。
而皇帝用了平常不常用的“高山”，指挥中心则是“屠夫”。
“高山，屠夫正在转移。”
昆泽手段高明且利落，自然不会漏过对指挥部的打击。
在通常情况下，指挥部必须每半个小时转移一次。
所以此时，“屠夫”只有一个值班员在频道上。
“屠夫，高山需要空中打击支援。”
“收到，高山，我会向指挥员转达。”
在等待期间，皇帝用集成多用途望远镜看向正在交战的地方。
两个连总共有六个排，再加上一个通讯组和炮兵班。
在应对大型建筑攻防作战的时候，排这个单位嫌大，班组又嫌太小。
所以在攻击时，一个排被拆分成两个攻击组，把排里的重火力集中到其中一个攻击组里，便于发扬火力优势。
每个攻击组有大约十五个人，一个负责攻击，一个负责清扫。
更大的建筑将会投入更多的攻击组。
在建筑内的作战是空前残酷的。
士兵们只能重复地完成压制、突入、控制、重新集结的步骤。
但是哪怕是机器人也做不到完全不失误。
而在那么近的距离上，完全没有容错率的概念。
每一个失误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进攻方用了大约二十分钟拿下了四座建筑，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伤亡。
尽管死亡人数不多，但是伤者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还需要分出兵员，将伤者带出危险区。
皇帝为此捏紧了拳头。
长期消耗下去，即便他的部队能顶得住伤亡继续进攻，也一定会被昆泽找到反击的机会。
昆泽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对手。
周围其实就有准备投入前线的预备队。
但是昆泽始终捏着棋子，命令其原地不动，等待进攻的命令。
看着不断传来的伤亡消息，这几分钟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通讯器再一次响起。
“高山，这里是屠夫，批准有限空中打击，说明目标的性质和打击目的。”
皇帝沉思了两秒钟，把频道转到甚高频加密频道。
“我们正在进攻地球联合作战司令部，我猜测大选帝侯昆泽就在此处。”
“但是现在进攻顿挫，估计之后可能会进入僵持，错过战机。”
“你要我们炸平那里？”
此时，双方虽然已经投入了炮兵和飞机，但是在火力的使用上还很克制。
在地球上狂轰滥炸，毫无疑问在政治上的影响太大。
在这件事情上，双方都有些默契，不使用大规模轰炸，而是投入部队真刀真枪地争夺。
指挥部显然对使用轰炸有些犹豫。
但是皇帝所说的目标性质又不得不重视，这让他一时无法决定。
“大规模轰炸是没用的。”
“这有规模很大的地下掩体，完全摧毁太过困难。”
事实的确如此，这里的地下掩体最深处有七十米，是用核战标准设计的。
摧毁这样的建筑，需要从轨道上投下武器，或者使用威力巨大的氢弹。
那样做无疑是政治自杀。
“我请求使用定向电磁脉冲武器进行打击。”
“规模不用很大，但是要确保我周边的建筑群都被覆盖。”
“这……”
屠夫同样感到对此有些犹豫。
使用这样的非直接杀伤的武器固然政治风险会小很多，但是那武器本身有些风险。
因为说是定向，其实指示大概有一个方向范围，帝国的舰队并不重视这种鸡肋的武器，所以并没有投入很多人力物力去研发。
这种电磁脉冲武器的攻击是无差别的，定向范围也不怎么靠谱。
在打击范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都会被烧毁，不管有没有通电。
这其中自然包括通信器材。
不过这也正是皇帝的目的所在。
他在昆泽身边待了很长时间了。
可以说这里最了解昆泽的人就是这个从边境陪她一路走来的人。
昆泽永远冷静、强势。
她的部下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她的命令，这样的令行禁止也是他胜利的保证。
但是凡事都有另一面，只在于人的眼睛有没有发现。
大选帝侯昆泽的部队，实际上很依赖她本人的指挥。
这与不入流的杂牌部队竟然有些类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杂牌部队在失去指挥后，大概率战斗力大幅度折损，甚至可能会自行瓦解。
而大选帝侯昆泽的部队，失去她的指挥或许会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但是其指挥官或许就不那么冷静了。
可以说，其军队的灵魂在大选帝侯本人身上。
这是一把双刃剑。
而皇帝此时就要试一试这把双刃剑是否锋利了。
“那样的话，你们的通讯也会被一起切断的。”
“我明白打击的后果。”
皇帝不便在无线电频道里，详细解释这次打击的目的和可能的结果。
这需要指挥员自己去做判断。
一次电磁脉冲打击，足以让周围的部队瞬间失去与指挥部的联系。
包括有线设备在内的所有通信器材都会被烧毁。
一个常人根本想不到的弱点就会随之暴露出来。
但是那时，没人知道那些指挥官会怎么行动。
皇帝心里大概是有一个答案的。
如果大选帝侯就在眼前的建筑里，那些高级指挥员多半是知道的。
而通讯被切断，他们收不到来自昆泽那边的命令。
那些将军们会做出什么应对是可以预料的。
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向这边进攻，以求增援和营救昆泽。
和皇帝这边一样，一旦失去了主帅就满盘皆输。
这就是两个人在下象棋，只不过皇帝伸出了手，蒙上了昆泽的眼睛，不让她落子了。
而那些本来首重服从的棋子，马上就会自己动起来。
“我明白了。”
通讯器那边传来了答复。
“我批准这次打击，挂载弹药的飞机很快就会起飞。”
“祝您好运。”
……
在低层轨道待命的航空母舰“阿蒙”号收到了空中打击命令。
“挂载特殊弹药Ｅ，你的呼号是‘砍骨刀’。”
“攻击坐标和航线已经上传，立即出发。”
“砍骨刀收到，预计抵达时间1700。”
……
皇帝抬起头，看见三道尾焰刺破灰暗的天。
一架从航母上起飞的战斗轰炸机准时抵达了攻击地点。
飞行员并不知道任务的性质，但是他大概知道自己要投下的是一种麻烦的弹药。
这种弹药必须在空中引爆，投弹后还必须尽快加速离开作用范围。
看见导航系统里三维显示的投弹点后，飞行员给炸弹通电。
三十秒后，这颗无声的炸弹就离开了弹仓。
接着飞行员推满节流阀，打开了加力燃烧。
拖长的尾焰在天幕中额外显眼。
飞行员用转弯的空隙朝下看了一眼。
那颗炸弹没有爆炸的火光，枪声和枪口焰也不可能在空中察觉，他只能推测下面的大楼在激战。
“祝你们好运，小伙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