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阅读了用量子通信发来的文档。
里头是皮特伯恩教授得到的一项帝国绝密计划。
在艾拉还是福尔图娜的时候，她曾经牵头搞过生物化学武器的研究。
后来，福尔图娜停止了研究，整个项目都不了了之。
但是大概几个星期之前，福尔图娜，也就是艾拉，就秘密联系了皮特伯恩。
希望他调查一下那个项目是否还在运作。
当然，皮特伯恩那时已经失踪了，直到最近他才收到这条消息。
他没有犹豫，立刻着手调查。
但是他失踪了这么久，有些事情都已经有些有心无力了。
两三天之后，调查仍然没有一点结果。
他受到的阻力比他想象当中更大。
他有种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命门，说不定里头真有文章。
于是，他立刻联系福尔图娜那边，大概说明情况。
不过，他并没有得到回应。
比邻星事变之后，福尔图娜和林义景就处于半失踪状态。
他们并不在自己的处所处出现，跟别人交流一般是使用非即时通信的邮箱。
他们成了流浪科学家，不在当局的视线里暴露。
由于他们迟迟没有回应，皮特伯恩只好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把相关资料发给了杰克。
而杰克从中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福尔图娜不是一个喜欢无的放矢的人，她重提这件事情必有根据。
就在杰克思考的时候，洛克哈特一直注意着雷达。
他们距离帝国的舰队只有大概十光分的距离。
在宇宙这个尺度上，这点距离不值得一提。
他大概知道帝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轻启战端，但是他不能保证，没有人会往这边打几个侦查信标。
到时候再想离开就有些困难了。
“洛克哈特舰长，请赶紧检修全船，然后前往以下坐标。”
洛克哈特看了一眼杰克指出的文档，上头的坐标显示那是帝国空域。
但是，这种关头也由不得他们不去。
所以洛克哈特立刻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才问杰克，他们此行的目的。
杰克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隐瞒，简练但是完整地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生物化学武器！？”
洛克哈特大吃一惊。
在他看来，那种东西既不人道也没有多少用处。
毕竟帝国要打大规模的战争的话，热核武器有的就是。
但是他只是站在了一个传统的效费比角度去思考问题。
杰克便为他指点迷津。
“这种武器可以用来对付新卡戎。”
“那上面，有对帝国也相当重要的工业设施。”
“不过那些工厂都是无人设施……”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想毁掉建筑，只想消灭有生力量的时候，就会用那种武器？”
洛克哈特一点就通，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思考。
“那中子弹也够用啊，只杀人不会过分破坏建筑。”
中子弹也是核武器的一种，但是其主要依靠高能中子辐射进行杀伤。
因其可以穿透建筑，只杀伤人员，算是特殊用途的核子武器，所以一直保留有一定储量。
杰克于是回答道：
“中子武器是不行的。”
“因为它们的污染很小，只需要暂时避开，爆炸过后还可以再回去。”
“而且中子弹的威力都不大，对一颗星球表面进行攻击，需要的战舰数量是惊人的。“
“他们要的是可以彻底污染星球表面的武器，让整个星球都站不住脚。”
到那时新卡戎就会自己覆灭，而帝国仍然可以保留其上的工业设施。
洛克哈特的内心十分抗拒。
他是传统的军人家庭出身，对于这种残忍的战争暴行有天然的抵触心理。
但是他仍然要说一句话。
“我想，这行又是凶险万分，我有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我的船员们。”
杰克也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那种武器开发出来，不会只用在新卡戎一个地方。”
“总有一天，毁灭的铁拳也会落在我们身上。”
“当然，我对这趟旅程的凶险心里也有估计。”
“如果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希望他们也能得到离开的机会。”
洛克哈特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说道：
“但是我想，这艘船上的水手们已经撑到了这里，是不会有人愿意就这样离开的。”
“我会让我的大副在这里盯着雷达，我去给船员开一个短会。”
“你也去去休息一下吧，我们预计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出发。”
杰克向洛克哈特行了一个海军礼，洛克哈特也回以一个同样的礼节。
杰克离开船长室后就来到了临时医疗站。
这里原先是船员舱。
连同之前受了伤还没痊愈的船员，这里躺着的人有大概二十个。
在最靠近医疗站的地方，黎万山他们就躺在那里。
从医疗人员口中得知，梅南德斯刚才来过，但是接到检修命令之后就离开了。
所以杰克暂时没有见到他。
但是何常已经醒了过来，算是眼下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何常醒来之后不愿意躺着，就一个人走到舷窗边上去了。
杰克看过其他人的情况后，也走了过去。
“这次是我们输了。”
杰克开口说道。
“你觉得新卡戎舰队最后会倒向那个人工智能？”
“是，但也不止于此。”
何常回过了头，她看向杰克问道：
“是你担心那个Vivian，还是……”
杰克稍稍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Vivian以前就是这样的，虽然这次也算是输给了她，但是我并不怎么担心她。”
“反倒是有一个人，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
“答案几乎是很明显的，但是我却没有时间去想。”
“那个安生？”
何常问道。
“是的，就是他。”
杰克也没有对何常隐瞒，快速地把关于石碑的事情讲给了她听。
石碑是尖塔文明的遗物，上面记录着尖塔人的一切。
那样的石碑总共有四个。
杰克已经拿到了一个文化之碑。
还有一个记录着一切过去和未来的预言之碑也被发现了。
不过那个石碑只存在于另一个时空，没有人能再去拿到了。
而剩下两个石碑则暂时没有消息。
安生就是帝国那边负责寻找石碑的人。
如果他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一定跟石碑有关系。
杰克猜对了一半。
当然另一半的理由他也不得而知。
“如果让他们拿到了石碑，会怎么样？”
杰克神色凝重，显然对此是有概念的。
“那上面记录了尖塔人发达的文明，是人类难以超越的高度。”
“但是尖塔人终究毁了他们自己的文明，而人类还没有准备好接受那一切。”
“更重要的是，帝国寻找石碑是有目的的。”
“他们希望打造可以毁灭恒星的超级武器。”
“其他两块石碑，分别是文化和预言。”
“这也就意味着，在没有被发现的两块石碑之中，必然有一块是科学技术。”
“其中必然包含着武器技术。”
“所以，我们确实是输了。”
“不过，我们还活着。”
何常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漆黑一片的太空。
在她看着的那个方向，在她的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浩浩荡荡的帝国舰队正在集结。
“那个安生，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好像在别人身上也感觉到了同样的压力。”
“那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于他们自己都是计划中可以牺牲的一部分。”
何常说到这里，杰克大概就明白她说的是谁了。
大选帝侯昆泽。
用自己一死，把皇帝送上高位。
杰克顿时有些好奇，关于过去的事情。
他突然想起，洛克哈特舰长应该知道一些关于过去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他们都很忙，不是一个问这些问题的好时机。
也许过一阵子，他们就有机会聊一聊了吧。
杰克这样想着。
之后何常就在杰克的强烈要求下在临时医护站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而杰克则在一边仔细阅读起了文档。
他希望能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那个生物化学武器。
但是福尔图娜提供的信息毕竟只是她早期研究的成果。
如果研究项目重启，目前到了什么进度，谁也不得而知。
总之，杰克只希望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准备。
四个小时后，杰克又回到了船长室。
此时，全船的水手差不多已经达成了一致。
他们同意这次冒险行动。
“船长，对于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你了解多少？”
杰克问洛克哈特。
洛克哈特调出星图指给他看。
“新福尔松。”
“是帝国的监狱。”
“他们用整个行星来关押犯人。”
“我从来没去过那里，只从水手口中听说过那个可怕的地方。”
“那里到处都是火山和熔岩，天然的围墙加上人造的监狱。”
“你能想象吗？那片土地上只有狱卒和罪犯。”
“行星表面全部进行飞行物管制，没有人可以离开。”
一颗行星大小的监狱，就是新福尔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