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一天。
杰克准时睁开眼睛，流放者三兄弟的睡相不是很好，不过抱着装备睡觉也有点像行军的士兵。
彭尼法斯在杰克醒来几秒钟之后就醒了。
流放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充满了警觉。
卡尔科和契尔连科也先后醒来，他们两人另有安排，跟杰克他们要分开行动。
卡尔科遵照彭尼法斯的指示，没有把车开到上次停下的地方，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开到了另外一边。
“在卡特尔区，每个帮派都有自己的地盘。”
“他们对那些巷子和街道再熟悉不过了，每时每刻都有专门的人手在盯着来往的过路人。”
“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次就会被他们猜到来路。”
果然只有流放者才能对付得了流放者。
卡尔科放下他们之后就直接离开走了。
他们要去十日宫附近做些准备。
而杰克和彭尼法斯则要去跟十二义士见面。
见面的地点仍然是那个小院子，那个地方在白天看起来依然有些阴森。
作为首领的里奇站在了门口，他身后隐隐绰绰，似乎有几个人在暗处待命。
这样的隐藏显然不是为了偷袭，因为有了些经验的杰克都觉得那些人躲得并不严实。
只能说，这个帮派虽然自称“义士”，但总喜欢待在阴影里。
“你们如此架势，想必是事情都办妥了。”
彭尼法斯抢先开口，语气却不紧不慢。
“是。”
“我们收了钱，自然手脚要利索一些。”
“不过……”
里奇语气没变，但是一双如蛇瞳一般的眼睛已经盯上了杰克二人。
“我们改主意了，你们得先付钱，全部。”
里奇在“全部”这个词上加重了音节，他要确保眼前的这两个人听清自己说的话。
对此，彭尼法斯并不意外，因为流放者帮派向来没有什么契约精神。
如果他们不这样贪得无厌，那么彭尼法斯反倒担心那些人恐怕另有打算。
只是这样的坐地起价仍然是需要驳斥的。
于是，彭尼法斯开口说道：
“我的主人不接受被流放者威胁。”
说着，他掏出了手枪，大概瞄准了里奇的上半身，准备扣下扳机。
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在流放者聚居区，当场打死了一个还算是小头目的人。
但是这样的行为才符合那些流放者对“神明”的想象。
随手便可给予，同时也是恣意夺取的角色。
彭尼法斯演技逼真，他似乎是真的准备开这一枪。
杰克脸上仍然是一副空目一切的表情，但其实心里也已经是捏了一把汗。
因为里奇出言打断了彭尼法斯的动作。
彭尼法斯已经压下了扳机，只不过离触发点还有一些距离，所以在一发破空而出的子弹给里奇脑袋上开个洞之前，他还能完整地说出两句话。
“因为我可能会死，而且是大概率。”
“我死了，我的人就没办法从你们这里拿到钱。”
“到时候，再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去换赏金都不够赔的。”
彭尼法斯稍稍把枪口挪开少许，有些好奇地问道：
“何出此言？”
“那可是十日宫，阿斯莫拉统治者的大本营。”
“我们靠近那里半步都得挨上两颗枪子。”
言下之意，那里凶险无比，担心自己死了之后雇主不给钱也很正常。
“别告诉我你们良心好到任务失败还会给我们结尾款。”
“不然的话，我的兄弟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彭尼法斯收起了武器。
“可以。”
他又抛出一张卡片。
“里面缺了六个数字，有一百万种组合，只能手动试。”
“不过我想你们有那个恒心和毅力。”
“如果我们平安归来，我会直接把密钥告诉你们。”
“如果没有，你们试上一个月也就试出来了。”
彭尼法斯心里早有办法。
“成交。”
里奇向彭尼法斯伸出手。
“抱歉，我也不和流放者握手。”
里奇耸耸肩，也没有多余的表示。
他将两人迎进院子里，阴影中的身影也慢慢走了出来。
杰克总共只能数到七个人头，再加上在高处监视这边情况的人手，能不能凑够十二个都是个问题。
这所谓的十二义士，既不是义士，也不算正派，甚至连十二个人都凑不够。
不过彭尼法斯选择这个帮派显然也是有理由的。
这样的小帮派，大概率头领就是绝对核心，骗过一个人就骗过了一群人。
言归正传，里奇摊开一张纸质的设施地图。
那显然是十日宫建设期间使用的，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玩意。
里奇指着一个角落如此说道：
“这里是后勤部，整个十日宫的食物、供水、供电都在这一块。”
“可是，这里离十日宫的主体建筑还有些距离。”
彭尼法斯指出问题，他的手指指出的地方是数道隔离门。
十日宫的安全标准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宫殿，但是基本的隔离措施还是有的。
“是的，但是这就是我们可以安全接近的极限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要进到十日宫里面对吧。”
“当然，不像你们能从正门直接走进去，我们得用我们自己的旁门左道。”
“除了事先已经选调过去的服务员，还有几个人可以通过这几扇门。”
“比如今天晚宴的主厨。”
“……”
“这确实是一个方法。”
彭尼法斯听完之后有一丝丝惊讶，因为他们想的也是类似的办法。
只能说到底还是流放者，脑回路都差不多。
“这位主厨我们已经绑来了，而我们可以扮演他的助手一起进去。”
“希望你身边的这位大人不要介意给别人端盘子上菜。”
彭尼法斯没回这话，而是这样说道：
“不错的主意，但是我没看出来这行动危险在什么地方。”
“你们当然不担心了。”
“那里面可全都是帝国的警卫和士兵。”
“那是一个地下堡垒，能进去可未必能出来，而我的兄弟们只能远远地等着我出来，可没办法接应我。”
这理由倒也站得住脚。
“我们何时行动？”
许久都没有出声的杰克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他比彭尼法斯更适合开口问这个问题。
杰克的声音闷在呼吸面具里显得十分模糊，他故意用这种陌生的声音讲话。
但是里奇仍能听出这个声音有些年轻。
他心里暗想，也许帝国的大人物们有办法永葆青春。
否则他就必须说服自己相信，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就身居高位了。
“就现在，主厨失踪的事情不可能隐秘太久。”
杰克和彭尼法斯跟着里奇走了出去。
一辆四门豪华浮空车已经开到了门口。
彭尼法斯也见过世面，知道这样一辆车的价钱，可以买卡特尔区的一条街。
在这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年代，这样的情况也十分常见。
但是这样的个体仍然会受到真实暴力的威胁。
里奇走过去打开后备箱盖，一个中年男人被五花大绑，嘴也被塞住了。
没想到里奇说绑来了，还真就是“绑”来了。
那个主厨呜呜地叫个不停，瞳孔都有些发散，显然是已经吓坏了。
里奇把他从车上拉了下来，那家伙又像是活过来一样用力挣扎。
里奇招了招手，两个手下就要过来扒掉主厨的衣服。
彭尼法斯还算是有些恻隐之心，一手刀劈在了他的后颈，让这个可怜的家伙暂时昏了过去。
这利落的身手让里奇眼睛一转，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他提起手下扒下来的衣服，在自己身上计划了一下。
“大小刚好。”
“希望二位的也合身。”
开浮空车的手下拿出了两身厨师服，也是从主厨家里顺来的。
戴上矮一些的帽子，杰克和彭尼法斯就摇身一变成了主厨的副厨。
杰克此时还戴着呼吸面具，行动的时候显然不能就这样进去。
于是，杰克摘下了面具，然后假装咳嗽起来。
他的演技还行，不知道有没有骗过里奇。
好在里奇没什么反应，只是在两人换衣服的时候叫众人回避了。
潜入的行动只有他们三个人直接参加。
开浮空车的司机手下也必须在别处等他们。
浮空车在空中飞行一般都不需要许可，这是那些财大气粗的浮空车公司跟政府谈下来的。
当然这笔钱会加倍标进售价里，只不过能买得起这样的豪华车的人，多半也有办法刮到足够多的钱。
他们转了一个小弯先开到了主厨家里。
里奇和他手下的司机把这个被扒光的家伙再一次五花大绑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醒来之后就会在他高级的大床上，那时候他最好祈祷在自己尿床之前有人能发现自己。
坐上浮空车，他们再一次出发。
由于没有地面导航指引，他们必须借助明显的地标物低空飞行。
他们的眼前是一座高大的通讯塔。
那座通讯塔负责方圆几公里的通讯中继，所有的地面通讯都要经过那里。
浮空车朝着那个方向飞过去，然后在地面的标记处慢慢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