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空战中，自由武装损失了四架战斗机、两架运输机喝七个优秀的飞行员。
克罗耶派出的搜救队最后找到了快要昏迷的黎万山。
在跳伞之前，他冒险停留了一会，向总部发送了他们坠毁的坐标位置。
可惜，唯一的生还者只有他一人。
其他的飞行员要么没来得及跳伞，要么就是在寒夜里被冻死了。
黎万山被送到了最近的一个自由武装营地，在那里他和杰克还有克罗耶取得了联系。
克罗耶已经大致了解黎万山他们被击落的情况。
画面里的黎万山神情严肃，但是作为军人的镇定让他没有露出悲观的情绪。
“这次重大失利是我对敌情的错误估计造成的。”
黎万山开口第一句就先把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不是那种迂腐的军人，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责任在谁的时候，但他这样说是有理由。
因为他知道，这不但是一次标准的报复行动，还是一次对克罗耶和杰克的催促。
大选帝侯用这次行动告诉他们，你们没有选择不来的权力。
这次失利不但是损失了宝贵的人员和装备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对士气的打击。
最优秀的飞行队全军覆没，只有教官黎万山一个人勉强生还。
剩下的飞行员会下意识地畏惧天空，还碰上那个机身上喷涂着黑色郁金香的恶魔。
他们的勇气慢慢失去，而这些勇气是黎万山用一次又一次微小的胜利积攒下来的。
他比任何人都心痛那样的损失，但是他也不愿让大选帝侯的阴谋算盘得逞。
他心里很清楚，在实力对比悬殊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平等的和谈。
“恐怕我也难逃其咎。”
通讯器另一头的克罗耶如此说道。
黎万山：“我们应该换一条航线，加强保密工作……”
克罗耶：“那也来不及了。”
“你也知道那些飞机运的是什么对吧？”
克罗耶看着显示器里的黎万山说道。
黎万山没有回话，但是杰克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确实知道。
“那些是我们急需的药品。”
“大选帝侯的军队对我们的营地数次进行打击，造成了不少死伤。”
“没有那些药品，死者只会更多。”
“我们被她锁死了。”
“总有办法……”
黎万山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克罗耶打断了。
“可是我们没法等，也没法赌。”
“要是新的航线也暴露了呢？要是在新航线上我们的飞机又被打下来了呢？”
“如果那时连你也离开我们了呢？”
“黎万山，你是人不是神，你没办法预知一切，没办法预知一切，也没办法永远保护所有人。”
这是克罗耶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直呼黎万山的全名。
杰克已经从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看出了克罗耶的决心。
黎万山还待说些什么，但克罗耶已经给出了命令。
“从现在开始，所有飞行任务取消，所有飞机就地隐蔽，做好保护和隐蔽工作。”
“那样的话，我们的天空就毫无保护了。”
黎万山还想反驳。
但是克罗耶如此说道：
“这是命令，必须服从。”
在自由武装这个组织里，克罗耶地位更高，她虽然平时不摆架子，但在关键时候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好，我服从命令。”
黎万山只好先答应下来，再做打算。
“我会让别人负责药物运输，小批量的从地面上走应该没问题。”
“你也连轴转了这么多天，也该休息休息了。”
克罗耶说完这些便挂断了通讯，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那一头的黎万山把双手都扶在桌面上，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但是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他的个人通讯终端又响了。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杰克打来的。
“是我。”
黎万山接通后，杰克的声音传来。
“黎少校，我认同你的观点，此时禁飞无异于自断手足。”
黎万山听罢叹了口气，有人支持自己固然令人感到高兴，但是他面临的是现实的困难。
“我希望你给我交个底，你们手上还有多少空中力量？”
杰克提出了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这几乎是军事机密级别的情报。
但是杰克已经拥有了黎万山的信任，他们用自己的所作所为赢得了它。
所以黎万山愣了半秒钟之后，就开口说道：
“可以出动的战斗机只有四架，还有八架正在整备中。”
“运输机还有两架，不过情况也不好，只能勉强出动。”
也就是说那次攻击打掉了自由武装飞行队的半数家底。
怪不得克罗耶和黎万山都那么严肃。
“如果能再想想办法，在我们去尖塔面见大选帝侯的那一天，能再多出几架飞机？”
杰克问道。
“让机械师和地勤的同志再加把劲的话，充其量也就是一到两架吧。”
紧接着，黎万山又补充了一句。
“更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没有飞行员。”
“这些未来的智能飞机再怎么厉害，说破大天去还是要由人来驾驶的。”
“那些飞行员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飞行员还剩下几个？”
“除我以外，还有一个，他在雷达站战备值班，所以没有参加行动。”
“除此以外都是没上过真飞机的学员。”
“黎万山少校，你还能继续作战吗？”
杰克问他。
黎万山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
“可以。”
“那么那些运输机的飞行员可以转训一下，去驾驶战斗机吗？”
“有些勉强，但可以试试。”
“我还能给你提出一个飞行员人选，这样你就有五个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了。”
一架运输机有两个驾驶员，训练其中一个成为战斗机飞行员，而另一个带着航校学员开运输机。
两个转训来的飞行员、一个战备值班的飞行员、黎万山自己，还有杰克推荐的人选，刚好五个。
“你说的那个人选，该不会是那个孩子吧？”
“我们不能一个孩子坐上飞机去跟敌人拼命。”
“做出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同样不好受，我发过誓要保护好那个孩子，可是危险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我们没有选择了。”
黎万山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地吐了出来。
“好吧，我去问问他的意见。”
“如果他同意，我就把他放在编队边缘，打完中距弹就撤出。”
既然黎万山接受了杰克的提议，那么如何规划战术就是他这个美航的事情了，杰克也不多做干涉。
“不多闲聊了。”
“希望你们那边一切顺利。”
杰克和黎万山结束了通话。
杰克知道芙拉吉尔在暗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可以肯定，芙拉吉尔不会把这次谈话告诉克罗耶。
因为芙拉吉尔也能算出来，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连绵不绝的空袭果然持续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飞来的就是不是那些挂满弹药的对地攻击机了。
在两架战机的护送下，一架垂直起降运输机，在自由武装的一个营地中心降落。
克罗耶一直在变换地点，增设伪装，但是大选帝侯要找到的人，终归是能找到的。
从运输机上，走下了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杰克和克罗耶都很熟悉那样的装束，跟在判官身边的就是这样的士兵。
这说明这些人是大选帝侯的亲兵，是来接他们的。
天上的战机在盘旋，展示着自己机翼下的各种武器。
雷达画面上，还有在更远处大批飞机。
克罗耶早就下定了决心，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出了板车房，向着那架运输机走去。
杰克也跟在她身后，脸色平静如常。
营地里的人都走了过来，围住了停在中心的运输机。
那几个士兵准备给克罗耶和杰克戴上手铐的时候，看见周围的人明显面色不善，要朝着这边靠近。
军官只好作罢，让他们自己坐上运输机的座位。
克罗耶朝着周围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而杰克则偷偷地用手环给黎万山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已经出发，你们可以行动。”
接着他把手环格式化，跟着克罗耶登上了运输机。
在舱门合上之前，外面的人群纷纷挥手。
这突然爆发的气势让负责押送他们的军官都有些发愣。
他随后反应过来，招呼飞行员立刻起飞，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逐渐变远的营地，那个军官才冷静下来，想起还要查验这两人的身份。
然而克罗耶自从上了飞机就一直看向窗外，也不回答军官的问题，满脸高傲的样子。
杰克倒是没什么表示，不过回答也不积极。
军官得到的命令是不要对这两人动粗，把他们请过去。
所以对于他们拒不配合的态度也无可奈何。
只好让警卫看着他们，祈祷路上别出什么岔子。
远处的一架预警机一直在监视着这片空域，没有发现除了友军飞机之外的其他飞行物。
或许某个值班的操作员看见过一两个疑似目标，但是很快就被当成杂波滤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