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和克罗耶经由地下排水道逃到了郊区，在那里被自由武装的人接应到了。
杰克回到了营地，在路上就处理好了伤口，可以立即进行手术。
经过治疗，杰克已无大碍。
与何常的判断一样，那一刀并不致命。
肺部的自愈能力很强，而且因为刀刃一直没有拔出，并没有引起血气胸。
可以说，杰克这次只会留下一些肌肉伤，对整个人的行动影响都不算大。
但是不可忽略的是，由于这次的意外，自由武装损失了一些人员。
在大选帝侯遇袭之后，在铺天盖地地搜索之下，一些在现场的自由武装成员被逮捕，有的被就地枪决。
牺牲者有至少四个，另有六人被捕。
这对于自由武装来说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尽管克罗耶知道斗争总是残酷的，她对伤亡情况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当真的知道具体数字的时候，然后我感觉到了心脏那里传来的痛楚。
她在随后的内部会议上，检讨了自己准备不足的问题，而且已经准备要出席死难者悼念大会。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克罗耶如此敏感的身份，直接表态要参加这样的活动，这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了。
然而真正的问题不在于这里。
判官临走之前，对他们说了一句：
“大选帝侯大人要见你们……”
这情况甚至都不能说是鸿门宴，这直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杰克和克罗耶不得不去赴宴。
在从中心区逃离的第二天，昆泽的报复就来了。
她的舰载机飞行队在城市外围设伏，针对早就获得的情报截杀自由武装的运输机。
而那次任务运输任务是黎万山负责护卫的。
他驾驶着老式飞机与先进且成体系的舰载机缠斗。
黎万山驾驶的飞机是一种可变后掠翼的老式设计，可以通过调整翼角来分别获得高速性能和低速性能。
黎万山在冬眠之前在空军部队服役时就听说过这种飞机。
苏联人的米格25，号称可以达到三倍音速。
但是他本人实际上还不习惯驾驶这种飞机。
在改变后掠翼角度的时机把握上，还不是很有经验。
而且这次他的任务是护航，所以也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在发现来犯的舰载机部队后，他先下令解散编队。
运输机保持航线向前飞去。
这些笨重的飞机只有这一条活路。
黎万山稍稍拉起机头来获得一些高度。
一般来说，只有二流飞行员才会这么沉不住气，但是此刻，护航编队迫切地需要一些高度上的优势来看清敌人。
黎万山建立坡度然后回转，向着最大的一团机影直直地飞了过去。
他开启搜索雷达进行照射。
在集成的数字化显示器上，黎万山看见了系统识别出42个目标。
当数据链信息同步给其他护航编队的飞机时，那些飞行员都吓了一跳。
倒是黎万山及时说了一句：
“是电子欺骗，别上当。”
于是所有飞行员都稍微冷静了一点，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散开。
虽然一个舰载机中队只有不到二十架飞机，但是黎万山的护航编队只有区区四架老式飞机。
只有散开，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黎万山自从来了阿斯莫拉，一直在积极研究空中战术。
在己方的实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剑走偏锋。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了敌人的一个特点。
他们害怕损失。
那时，跟他们交战的飞机是阿斯莫拉本地的国防军。
他们的飞机每一架都弥足珍贵。
更要紧的是，阿斯莫拉是边境星球，帝国中央军并不负责这里的防务。
所以任何损耗都必须他们自己掏钱。
这就决定了他们的作战基调。
各个单位都有折损率的红线，而且指标似乎非常严苛。
各个单位的指挥官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不肯和自己的部队硬拼。
在空军这种情况尤其严重。
尤其是多个单位联合行动的时候，友邻单位陷入危险时，他们非但不会去救援，还会觉得那些蠢货为自己吸引了火力。
针对这种情况，黎万山制定了一种猛打猛冲的战术。
护航飞机解散编队后，会尽量朝着一个方向突击。
如果抓住没有僚机掩护的落单飞机就猛追猛打。
这将迫使敌人放弃有利进攻位置，免得被波及。
如果攻击得手，他们就转向敌人最多的地方再次将敌人打散。
地方部队使用的旧式中距离空空导弹，在迎头攻击时，命中率并不高。
在这种情况下、谁先转向躲避，谁就大概率输掉空战。
而最先害怕的往往是那些敌方部队的军官，他们强令手下回避、却因此暴露出致命三点钟和九点钟方向，导致最后被击落。
黎万山使用这种战术逐渐得心应手，已经数次赢得数量相差悬殊的空战。
彼时的黎万山并不知道，这次他们面对的已经不是那些一触即溃的二流飞行队了。
在他们对面的，是绰号“黑色郁金香”的舰载机中队长荣格。
他的中队因其卓越的空战技能而出名，在每一次内部竞赛中，都被当作是最可怕的对手。
黎万山带领着另外三架飞机向巨大的机影团扑去。
只要距离足够近，他们的机载雷达就可以烧穿敌方的电子欺骗。
而与此同时，荣格也下令编队解散，向敌机发起进攻。
战斗机的迎头对冲并不罕见，这就像是某种骑士对决。
是一种对勇气的考验。
双方的骑士手举着长矛对冲，谁先闭上眼睛谁也就不可能打中目标了。
黎万山在双方距离差不多三十公里的时候，看见了对方的真面目。
对方只有十四架飞机，其中还包括一架位于编队后方远处的电子干扰机。
这个数字比以往还要少。
但是奇怪的是，对方始终没有转向躲避的迹象。
而且双方对头飞行，相对速度很快，看见HUD上快速减少的主要威胁标识距离，在座舱里的飞行员应该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小伙子们沉住气。”
黎万山在通讯频道里喊话。
他其实在平时很少这样做，因为他信任他的战友们，这时候在通讯频道里说话只会让他们分心。
双方的火控雷达都在相互照射，在空中，数量的优势并不绝对。
黎万山这边的导弹可以同时锁定所有目标，而对方也一样。
狭路相逢勇者胜，黎万山把手放在加力拉杆上不动。
然而被火控雷达锁定的告警声还是迅速响起了。
黎万山抬手关掉声音提示，这是某些野路子老飞行员的做法。
但是其他人没有那个心力。
他们的精神高度紧张，按照计划，他们此时已经在追逐逃窜的敌机了。
但是敌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的脑袋开始胡思乱想，甚至以为就这么下去两边会直接撞在一起。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劣势。
黎万山这边都是单座机，也就是一架飞机里只能坐一个飞行员的机型。
相比于双座机，黎万山这样的单座机飞行员在空中承受的压力更大。
任何队友都跟他们隔着几公里，通讯只能通过不断被干扰的无线电。
黎万山的心跳都已经加重加深了，只不过他还能控制自己，不做出自杀一般的动作。
但是他的一个战友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微微侧动操纵杆，引导飞机转向。
这个动作在雷达上十分清晰，黎万山暗道不好，看向显示屏幕。
对方果然齐射空空弹，位置刚好位于中距弹的攻击包线的边缘。
黎万山没有办法，只好呼叫战友们紧急机动躲避。
他们自然没有这么高超的技术，转瞬之间，两架飞机就被击落了。
黎万山都只是勉强躲开了迎头飞来的导弹，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的势头。
他在下降提速的过程中瞥了一眼屏幕，所有的目标都消失了。
他的雷达再也看不到目标了。
他冷汗直冒，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的电子干扰机明明可以让对方完全隐身，单就是故意制造这么多假目标的。
为的就是吸引他们靠近。
对方研究过黎万山的作战方法，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摸透了。
他们就是冲着黎万山来的。
这是一次报复行动、是一次不计成本的斩杀。
黎万山没有贸然下降高度，他的雷达已经瞎了，只能依靠目视来寻找目标。
他回头看见了天际线上带上了沉寂的黑色，那稍亮的地方有一个黑影。
黎万山目视到了一架战机，在灰暗的天空背景和那架飞机的黑色机翼看起来十分搭配，仿佛她已经待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黎万山眯起眼睛，他仿佛感觉到了一个对手的注视。
那就是荣格中队长的座机，标志在低可视涂装上加上了一朵小小的黑色郁金香。
黎万山拼命拉起机头做最后一搏。
而荣格也接受了对决的邀请。
数分钟后，黎万山被击落了。
他成功跳伞了，在半空中他看见远处的飞机在坠落，几个光点就像流星一样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