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安明白她的意思之后,忽然就笑了。
“难怪你从来都不担心,原来早有安排。”
他摇摇头:“你呀……”
两人又寒暄一会,男人就起身离开了。
云凤芷脸色却阴沉着:“晚沏,跟上去,别被发现了。”
孟景安带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但关键就在于,他竟然能打探到这样的消息?
蓝月茹能知道,是因为她本就和西泽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孟景安呢?
从哪里能打探的如此详尽,又为何用试探性的口吻来问她?
都没等她再细查,宴行之还真的来了。
言悦和言默一人抱着厚厚一叠奏折,直接进了她的院子,在宴行之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将书房占为己有。
云凤芷唇角颤了颤,两人就已经离开了。
宴行之把书房巡视一周,这才开口。
“书案有些小了,我会命人做个更大的来。”
“陈设也有些旧了,过几日就叫人来修缮。”
云凤芷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宴行之!这里是我家,你要是看不习惯,就滚回去!”
男人看着她恼怒的样子,竟觉得有趣。
可嘴角的弧度还没彻底扬起,就被他连忙控制住。
“朕今日给你带来个消息,要不要听听?”
云凤芷没吭声。
宴行之已经大步走过来。
“赵元序不甘心被你如此戏耍,所以心甘情愿成为了蓝月茹试药的工具。”
云凤芷警惕的抬起头。
“他?”
结合孟景安给的消息,如果猜的没错,恐怕赵元序弥补上了蓝月茹计划中的最后一环。
环环相扣,她若是被激怒,错杀一个,就满盘皆输。
云凤芷眼底映出阴冷。
男人嗓音淡淡的。
“对,似乎一旦计划成功,你就必死无疑。”
“是和‘死同魂’类似的毒药吗?”
云凤芷看了他一眼,总有种他在装傻的感觉。
他的确不通药理,但这并不意味着,得到消息之后不会再继续调查。
这种事,只要稍微再查探一番,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所以她逼近宴行之,仰头看他。
“陛下还是和从前一样恶劣,偏偏要诱我将所有事情说出来。”
她眉眼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残忍。
“别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宴行之,这条船,你早早就登上了。我若死,你也活不了。”
宴行之眼底有几分压抑的情绪。
他最厌恶被人威胁,被控制被打压。
原本以为他成为皇帝,坐在这高高的位置就能避免。可……
他俯身和她平视。
“所以你最近买药材,是在研究解药么?”
“是在考虑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再借刀杀了我?”
他声音浅浅的,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云凤芷依旧笑的乖顺。
“是呀陛下,我想要彻彻底底的自由。你不能给我,我就只能杀掉你了。”
说的轻松,仿佛碾死蚂蚁那么简单。
宴行之对她说出这种话依旧没有半点防备。
所以对上那双璀璨星眸,他连呼吸都加重了。
“云凤芷,你明知道我手握重权。只要你肯服软和我合作,蓝月茹根本就不是对手。”
“你偏要搞得两败俱伤,图什么?”
云凤芷忽然大笑。
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她后退两步,和男人拉开距离。
“陛下这话似乎有些天真了吧?你的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正因为如此,谁还敢同你谈合作?”
“你是君,我是臣。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后捅我一刀?这样的事你干的多了,我不信你。”
两人距离彻底拉开,云凤芷看着宴行之那张阴沉可惧的面容,丝毫不怕。
“你也是迫害我的一环。”
“等我解决眼前困顿,你也别想活着。”
宴行之只觉得手脚冰冷。
云凤芷的杀意毫不掩饰,对他的憎恶更是展现的彻底。
像是宣战。
宴行之心口钝钝的疼,又很快化为阴冷。
“好,朕知道了。”
说出来的话,也冰冷刺骨。
“我等着那一天。”
随后,就径直进了书房。
云凤芷眉心紧蹙,跟到门口。
“宴行之,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和你撕破脸,意思就是,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宴行之背影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他似乎是在笑,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天真。
“你不想见我,这是你的事。”
“我偏要在你府上待着,这是我的事。”
那双漆黑的眼眸酝酿着风暴,像是要将一切碾碎。
“云凤芷,既然要撕破脸,那你就该明白,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包括你。”
说完,门就在她面前重重关上。
云凤芷脸色苍白,指尖颤抖。
什么叫做包括她?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觉得宴行之彻底疯了。
甚至觉得,他话里还有话,否则怎会直白的说出这些?
而门内的宴行之,双手撑在书案上,胸腔上下起伏。
像是卸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压抑到极点。
他不明白云凤芷为何会不信他,分明她有几百种法子能让他乖乖听话,可她却不肯用,只是冰冷僵硬的将他拒之门外。
但分明……孟景安依旧可以随意进出。
这人图谋不轨,云凤芷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却还是给了他进出自由的特权。
这不公平!
宴行之坐下来,从天亮坐到天黑。
目之所及,萧瑟又孤独。
门外有吵吵闹闹的声音,有饭菜的香味,可没有一个人来理会他。
像是真正被云凤芷遗忘。
言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维持着僵硬的坐姿,奏折还是搬来的样子,分毫没变。
他不敢多问,只拱拱手。
“回禀主子,赵元序那边似乎快要完成了。属下多方打探过,并没有任何能阻止的办法。”
“也将这个消息悄悄透露给了西泽国小太子,可那位无动于衷。”
宴行之终于转头看向他。
“不必再查了。”
言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子您花费了这么多心力,要放弃了?”
宴行之将奏折拿到眼前,反复看了几眼,扯扯唇角。
“你知道云凤芷今日说了什么吗?”
“她说,要我死。”
最后五个字,像是巨石,重重砸在言悦心口。
他张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宴行之眼底阴云密布。
“她不肯低头,那就逼到她低头为止。”
“你悄悄派人去帮帮蓝月茹,给她行个方便。我倒要看看,云凤芷的骨头到底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