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依旧在笑,眼眶却红了。
“很好,你承认了。”
“那你告诉我,为何毒药的配方,稍微变换一下,就是这次京城中毒那些人的解药?!”
云凤芷的眼底倒映出水痕,滑落面庞,又消失不见。
“你还说这是巧合吗?”
宴行之这下彻底愣住。
他从不知道这件事。
解药和毒药……
就算是按照常理来说,解药和毒药的配方也绝不可能高度相似。
如果只是巧合,或者重合几种,云凤芷也不可能如此愤怒。
所以……
他开口越发艰难:“重合的部分,有多少?”
云凤芷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哂笑。
“毒药删去两种无关重要的药材,再加上一株你送我的药材,就是解药。”
“再解释一下,这些更改的药材,都不发挥绝对作用,更不是药引。也就是说,毒药和解药的核心药材,一模一样。”
宴行之僵住。
他终于从中嗅到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他仔细回忆着,却没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反而……
他闭上眼,声音再也没了方才的波澜。
“这件事我的确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我的确接触到了当年的卷宗,才发现还有一瓶毒药。”
“毒药是药丸,里面有好几颗,我拿了一颗出来,还报备过太医院。”
云凤芷扯了扯唇角。
“所以呢?这能证明什么?”
她盯着尖锐的匕首出神。
有血顺着匕首缓缓滴落。
她重新抬起头,整理好情绪。
“毒药和解药配方一样,在我这里唯一的解释是……这毒药本就是你们提前做好,栽赃给我云家的。”
“否则该怎么解释,如今出现这么巧合的事?”
宴行之在这一瞬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力。
他知道云凤芷说的没问题,也知道她的逻辑链是完整甚至是无可反驳的。
可他更知道,自己也是被卷进来的人,甚至对毒药的药方完全不清楚。
他恍惚着,看着眼前女人漂亮的眼泪,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吞下的毒,是谁解得吗?”
云凤芷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扯到这件事,皱皱眉,等他继续说。
宴行之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可笑。
“太医院的人不会解毒,他们研究了很长时间最终也只能研究出一个不算完整的毒药配方。”
“是蓝月茹帮我的。”
云凤芷手一顿,直接将匕首拽出来。
“你说什么?”
她连忙伸手去把脉,脸色更难看。
的确,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了,毒解得很干净很完美……
可越是这样,她才越觉得有问题。
宴行之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这才开口。
“起初我没觉得奇怪,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才忽然发觉不正常。”
云凤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宴行之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恐怕就要重新考量,那她方才冲着他所有的火气,是不是稍微有些过了?
她犹豫着:“你如何证明?”
宴行之显然不害怕,他耸耸肩。
“太医院的人不会解这个毒,一问便知。甚至连卷宗都有记录,说这药古怪无比,没人能研究透彻。”
“那日我去赵府,路上应该有人看见,你若是需要证人,又不放心我参与,就让晚沏去查。”
他看着她,心也终于缓下来。
“我去赵府的时候,完全没看见赵元序和赵嫣雨,当时蓝月茹说,赵小姐被关起来了。”
云凤芷心头一动。
男人张张嘴,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证据并不充分。
他有些无奈的叹气。
“一直到现在,其实我也没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能证明。一切都看你。”
云凤芷把匕首扔下,这才终于缓过劲,坐下来。
“暂且信你。”
“虽然不知道你和赵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但目前看来,我也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能证明你和赵家之间有利益往来。”
她一边说着,又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袍。
“湿了。”
宴行之看着她平静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至少暂时来说,他得到了信任。
他将外袍脱下来放好,坐在她对面。
“云凤芷,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追查云家出事的线索。而我,从头到尾,都在追查自己母妃死亡的真相。”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他看向她,心里惴惴不安。
“你我指尖,可能对彼此都有怀疑。但有一点是不变的。”
他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她。
“云凤芷,你腹中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半点都不管。”
“虎毒不食子,我没肮脏到那个程度。”
云凤芷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下彻底傻了。
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也是他的孩子?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小心翼翼的问出声。
“宴行之,你别告诉我,你准备认下这个孩子?”
“你不是要夺得皇位吗?如果让人知道你曾经做过那种事,我当时还是萧元序的妻子,你……”
宴行之勾勾唇。
“你没拒绝,对吧?”
“你在关心我?”
云凤芷被他这刁钻的角度,打得猝不及防。
她更蒙了。
宴行之到底要干什么?
她十分艰难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口。
“行,这些你当然都有办法。可是宴行之,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认这个孩子吗?”
男人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几分裂隙。
许久,他皱眉。
“所以呢,你该不会真的准备再给孩子找一个爹爹吧?”
“孟景安吗?你该不会想和孟家一起养这个孩子吧?”
这两句话他说的很急促,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的体面。
他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在怀里。
云凤芷张张嘴,忽然脱口而出。
“宴行之,你这次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专门说孩子的事吧?”
“是因为孟景安说了什么?还是你看到孟家做了什么?”
宴行之僵住,随后愤恨的看向她。
“云凤芷!”
“我不瞎!孟家都已经四处搜罗百家布,准备给孩子做小被子了!”
云凤芷是真的不知道。
她张张嘴,终于茫然的开口:“啊?”
宴行之一看她这样的表情,就更来气。
他拍着桌子。
“云凤芷!我当然不一定会是个好父亲,但孟景安明显不合适!”
“我还没死呢,所以这孩子必须要给我叫爹爹,你听见没有?!小被子,我也可以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