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惜命的。
这个皇位他还没有坐够,自然不肯冒险一试。
而且,他只是下意识怀疑宴行之。
但云凤芷都这么说了,还提出切实可行的法子,所以真正可疑的人是大皇子。
一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竟然日日盼着他去死,他只觉得恼怒。
“云凤芷……你可有办法解毒?”
女人安静的看他几眼。
“臣女只能尽力尝试。最差的结果,就是您维持原状。”
皇帝听到这话,眼眸亮了几分。
他连连点头:“好,好!你放心的试。”
“这样,正巧太医院还缺个院使,你来当好不好?”
云凤芷愣住。
这边民风虽然开化,但依旧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
皇帝却生怕她拒绝,艰难的从榻上起身。
“太子,你扶朕过去,朕现在就写圣旨!”
宴行之眉眼闪过汹涌波澜,最终还是乖顺的低头:“是。”
圣旨写了之后,直接送去外面,让命官昭告天下。
云凤芷全然没想到,事情竟往自己意外的方向发展了。
但她很清楚,即便如今她身份是郡主,却也只是称呼上的敬重而已。
可当了官,还是太医院院使,身份地位就彻底变了!
日后她行事会更方便,甚至再做解药毒药的时候,能直接调用国库!
她敛了敛心神,缓缓跪下。
“臣,接旨。定会尽自己全力,保住陛下龙体!”
皇帝见她这么说,终于放心下来。
这一番折腾,他力气彻底透支,再被扶到龙榻上时,已经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云凤芷用带来的银针,先扎了一遍针,之后又喂下一颗药丸。
“陛下,您应该会感到困倦。休息吧,等明日醒来,身子应该会好转些。”
“我今日就去太医院那边抓药,争取早日配出药。”
皇帝艰难点头,又道。
“你……不必居于任何人之下。若有胆敢阻拦你配药之人,直接杀了便是。”
“朕,准了。”
云凤芷勾了勾唇:“是。”
皇帝看上去真的十分惜命,她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想要将她彻底拉拢。
又是封官又是给特权,即便是她,心里也多了几分欢愉。
等皇帝睡下,她交代了侍卫侍女几句,才和宴行之一起退下。
路上无人,宴行之终于笑出声。
“云凤芷,倒是本太子小瞧你了。”
“太医院院使,比一些臣子地位都高。”
云凤芷抬头看他,丝毫不心虚。
“太子殿下应该庆幸我今日心情不错。”
“否则今日我提起的就不是大皇子,而是您了。”
宴行之眼底有明显的阴鸷,直接将人拽进大殿,屏退所有宫人,重重关上门。
“云凤芷,本太子很是好奇,你变脸怎么如此快?”
他将人掐着脖子摁在冰凉的殿门上,似笑非笑,神色凉薄。
“前两日在我府上,你还娇媚婉转。这才几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笑着,一把扯下她的披风。
“怎么,是最近谁招惹了你,亦或者……你当日是装的?”
他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阴鸷汹涌。
云凤芷手狠狠抖了一下,却并不怕。
“宴行之,你从未对我用过真心,我又何须在意从前的事?”
“你如何对我,我就如何对你。”
没有直接说破,却也表明了态度。
宴行之被这话给逗笑了。
眼前女人足够聪明,她十分清醒的认识到了她自己的位置,所以不肯落入他的圈套。
即便当日他真的快动了情,她也半点没有动摇。
越是如此,宴行之心底就越是戒备。
一个从不显露真感情的人很危险。
所以他慢悠悠的抬起另一只手,手里攥着精致的匕首。
“原本这刀,今日是准备了结父皇性命的。”
“谁能想到,你竟然还准备救他。所以在此之前,先用你的血,给它开开刃。”
冰凉的匕首贴在她的侧脸,划过她的下颌,落在脖颈上。
只要他在稍微用力,刀刃就会刺进血肉。
云凤芷看着他凌厉残忍的眸,却笑了。
“你怎么能肯定,我会救皇帝?”
男人手一顿,她就迅速逃脱控制。
“宴行之,皇帝杀害你母妃,却嫁祸给我云家的消息,还是我亲手递给你的吧?”
“我为何要救那种有血海深仇的人?”
宴行之忽然有些烦躁。
即便云凤芷说的对,理智也知道她没有说谎,可不知为何,他依旧有轻微的失控感。
他盯着匕首,许久才缓缓收起。
“所以呢?”
他扯扯唇角,终于还是决定再给她一丁点耐心。
女人就站在距离他一米的距离,笑的乖顺。
“我只是觉得,他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我很好奇大皇子到底都做过多少丑事,更好奇蓝月茹和大皇子的关系到底如何。”
宴行之眼眸微敛。
“你是想先吊住父皇的性命,一点点磋磨宴域一,让他透出更多消息?”
说到这里,他终于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失控感到底是什么了。
他快走两步,站在女人面前。
“云凤芷,既然你已经查出了这些消息,那你还在折腾什么?”
“宴域一不管参与了什么事,都和你没关系了不是么?”
云凤芷没吭声。
宴行之却迅速肯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你还在查别的事?云家被毁的事,比表面看上去还要复杂?”
他忽然就看不透云凤芷了。
这女人分明纤弱的可以,却怀着野心,想要将自己盯上的人全部撕碎。
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他眯着眼:“云凤芷,我警告你。”
“你现在就算是有了官职,但我依旧是太子。等我继位,你只能俯首称臣。”
云凤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仰头,殷红的唇张开。
“宴行之,我能不能问问你,你小时候送给我们云家的毒药,是做什么用的吗?”
男人脸色一滞。
云凤芷眼底眯起来。
果然,他并不是被迫的。
也就是说,这毒药是他自己送过去的!
云凤芷急切的攥住他的衣襟。
“所以我爹娘的死,和你也有关系对不对?”
“宴行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她心口涨涨的,疼得厉害。
“你和皇帝还有宴域一,本就是一伙的对不对?只是后面利益冲突,你才彻底和他们分道扬镳?”
“宴行之,你看着我。你能否对天发誓,你手上没沾染我爹娘的半点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