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这一瞬间,仿佛节节攀升。
云凤芷几乎要抵挡不住他这样深沉凝望的眼神,慌忙垂下眼帘,却心跳如雷。
宴行之不肯放过她,只循循善诱。
“你说出来,我才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声音低低哑哑,在黑暗中连绵成一片暧昧。
云凤芷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脸颊,都烧红起来。
她颤抖着仰头,努力保持清醒。
“如果我说,希望你助我脱困呢?”
宴行之忽然笑了。
眉眼弯弯,仿佛最开始的那些清冷不耐都只是错觉。
他低着头看她,指尖轻轻放在她唇边。
“确定吗?只要这个?”
云凤芷脑子里几乎要混沌起来。
精致无暇的俊脸就在眼前,朝着她笑,放下所有清冷。
如同一场梦。
她恍惚着,却又在陷落的瞬间彻底清醒。
“对,我要活下去。”
宴行之眼底似乎划过几分遗憾,最终轻轻点头。
“好,我帮你。”
轻描淡写,好像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可这短短几个字,却在云凤芷的心底掀起万丈波澜!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帮她,他自己也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就算他做的再隐蔽,皇帝和宴域一也都不是傻子,定能查到他头上。
他不要皇位了?!
云凤芷张张嘴,想让他重新考虑的时候,忽然就被男人托起来。
“我最近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所以……在你这里睡一晚,你不介意吧?”
近在咫尺的距离。
云凤芷手忙脚乱:“你有自己的府邸,为什么一定要赖在我这里?”
宴行之的手移到她的后颈,轻轻摩挲。
“嗯?为什么?”
他只缓缓说着,却不回答。
只幽深的眸,深深看向她。
云凤芷率先败下阵来,几乎是逃离他的瞬间,就飞快开口。
“随便你!”
“反正是你答应帮忙的,如果你住在这里被抓住什么把柄,也不怪我!”
显然,有些崩溃了。
宴行之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竟觉得……有些可爱。
云凤芷再回来的时候,端着托盘。
“你来的太晚了,只剩这些,凑合吃点吧。”
她没好气的把东西放下,就转身进内室收拾床褥。
宴行之见她离开,眼底的笑才彻底收敛。
再看看桌上排列整齐的瓷瓶,心情愈发沉重。
他是在第二日天不亮时候就走的。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睡不着,所以故意寻了个由头,直接坐在云凤芷榻边逗她。
像是故意麻痹自己,一直将人逗到浑身泛红,气鼓鼓用锦被蒙住脸,才肯罢休。
等人睡着,他就离开了。
言悦心都快急炸了,见自家主子终于回来,才喋喋不休。
“主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属下还以为你出事了!”
“你去找云凤芷了对不对?我知道你关心她,但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去,更不能帮忙啊!”
他朝着言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看云凤芷那边的情况,就跟着宴行之进了书房。
男人依旧还是那副清冷淡定的模样,最终也只扫了他一眼。
“我答应帮她了。”
言悦差点没站稳,声音快掀翻房顶。
“什么?!”
宴行之更冷静些,说出来的话更是多了几分不近人情。
“这件事我有十分合理的理由解释给皇帝听。”
“言悦,如果接下来我查不到半点对云凤芷有利的线索……这次的帮忙,就是最好的把柄。”
他语气沉沉。
“只会变成刺向她的利刃,而不是放她一马的仁慈。”
言悦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许久,他酝酿着。
“您是说,准备和皇帝摊牌?”
宴行之喝了两口茶水,心里愈发平静。
“不是摊牌,只是提供另外一种解决办法。”
“有时候,并不是直接把人弄死才是最好的法子。物尽其用,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不是更好么?”
言悦不寒而栗。
一想到宴行之说的对象是云凤芷,他心里总有种微妙的失落。
可他说不出半点能给女人辩解的话,毕竟他们手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宴行之低低的笑。
笑着笑着,眼眶微微泛红。
“言悦,你为何不高兴?”
“我从头到尾都没准备毁掉自己的计划,反而更靠近了一步,难道你不开心吗?”
他目光沉沉,恰到好处的隐藏起所有情绪。
“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又重复了一遍。
言悦艰难的挤出一丝丝笑容,点头。
“自然高兴。”
“这次陛下定会为您的狠心感到惊恐,还能达到震慑他的目的。而且云凤芷不会受伤,一切都……”
话都没说完,就被宴行之打断。
那双黑眸越发清冷,脸上的笑容早就变了味。
残忍,阴冷。
“不会受伤?”
他勾了勾唇:“云凤芷说的是,她想活下去。”
“所以只要确保她活着就好了,该走的流程,一样也不能少。”
言悦猛地抬头。
他愣了许久:“主子?!”
他总觉得现在的宴行之很陌生。
分明是和从前一样的残忍无情,可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隐隐的疏离感。
男人依旧定定的坐在那儿,像是不会被任何事情干扰。
言悦终于低下头。
“是。”
男人摆摆手:“下去准备吧,一切都按照原本流程走。”
“我现在进宫一趟。”
昨日的温柔,本就该是黄粱一梦。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又怎可能情情爱爱?
他只给了自己一夜的时间,现在,一切恢复正轨。
只是——
他到底还是会留她一条命的。
就像她自己提出的愿望一样。
——
云凤芷一觉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身边和地上都没有宴行之的影子,她愣住,又连忙摇摇头。
他走了好像也很正常。
她伸手拽了拽垂在床侧的摇铃,晚沏就端着温水进来。
洗漱更衣。
晚沏这才开口:“小姐,听闻太子今日入宫,到现在都没出来。”
她抿着唇。
“该不会是……他和赵家的这些计划,也有关系吧?”
云凤芷愣了一下,眼前就浮现出昨日异常温和的男人。
她心里只有瞬间的失落,又很快恢复正常。
“这不是很正常么?赵家那边有动静了吗?”
晚沏把梳子放下,扶她起来。
她担忧的看着云凤芷已经微微显怀的肚子,抿着唇。
“京城已经开始有传言了,都在说云家从前并不是被冤死的,而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这些流言传的很快,恐怕不出几日,找麻烦的人定要上门。”
云凤芷的手轻轻落在小腹上,眼底的温柔一点点收敛彻底。
“你说,如果这次直接弄死几个,应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