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心忽然沉下来。
“宴行之，你该不会也觉得，我们云家是制毒高手，我继承了我爹娘的天赋，京城里这些毒药都是我做的吧？”
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竟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宴行之看着她，微微恍惚一下。
“你是从何得知？”
云凤芷心里一沉。
果然，她和晚沏的猜测是对的。
她哂笑一声：“那你今日来，是准备取证，还是准备直接杀了我？”
“亦或者，直接将我绑了去，在大庭广众下处死，好为你自己继续立威？”
宴行之眉心紧蹙。
“云凤芷，你其实可以选择相信我。”
她勾勾唇，忽然坐下来。
“行啊，想让我相信你，我倒是有个条件。”
她敲了敲桌子对面，示意他也坐下。
“最近我打听到了个有趣的消息，甚是疑惑，希望你能帮我解答。”
宴行之没吭声，只看她。
时隔几日，女子眼神里的灵动清澈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冰冷。
像是看仇人，更像是准备随时和人决一死战。
这样的表情让他心生不安。
女人声音淡淡的。
“我听说，你和赵嫣雨关系匪浅，即便你对她向来冷淡，这份关系也是不可磨灭的。”
“所以我很好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竟然能有如此牢固的关系。总不能是……你和她之间有个孩子吧？”
宴行之脸色马上就冷下来。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做好准备，女人竟然会问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
他声音也带了些许恼：“胡说八道！”
亏得他听到手下通报，连水都来不及喝，就匆匆赶来找她。
怕她出事，怕她被为难。
他在皇宫里两日未曾合眼，满身疲倦，如今还要听这种愚不可及的揣测！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稳几分。
“云凤芷，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到这些可笑的传闻。但我敢发誓，我宴行之碰过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你若是非要将我和其他女人扯在一起……”
他忽然站起来，手用力撑在桌上，以侵略姿态和她对视。
“你是瞧不起本太子，还是故意恶心你自己？”
云凤芷心尖狠狠颤抖一下。
今日的宴行之不太一样。
他很少给出这种明确的答案。
她对上那双含怒的眸，指尖在袖中收拢。
“那你一进来，就气势汹汹质问我做过什么，这是何意？”
“你该不会是专程来关心我的吧？”
明显开始底气不足。
宴行之忽然抬起一只手，捏了捏鼻梁的位置，长长叹了一口气。
浓烈的疲倦扑面而来。
云凤芷这才发现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眼下的乌青。
她微怔。
“皇宫里出事了？”
宴行之扫了她一眼。
“云凤芷，你既然知道自己会被针对，为何还要……”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
“你到现在还在做药对不对？”
“既然预测到了，这些日子你大可以收手，等躲过这风波，再……”
云凤芷打断他。
“那百姓们怎么办？”
“你可知，现在京城里每日中毒的百姓，至少有三五个。”
她坦然对上他的质问。
“我可以停，可以独善其身，可这些人就只能等死了。”
“眼睁睁看着几十个人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宴行之僵住。
他来的路上，想过很多云凤芷狡辩的借口，甚至想到她会强词夺理。
可如今……
女人纤细脆弱，仿佛只要他随意伸手，就能轻易将她摧毁。
但她这些话，掷地有声，容不得人忽略。
她仿佛……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宴行之恍惚一下，又强行定住心神。
“可你别忘了，若你真的死了，之后中毒的百姓们恐怕只会死更多。”
云凤芷忽然笑了。
笑的灿烂，澄澈，宛若娇嗔可爱的小女孩。
“我身为医者，能管住的只有眼前。”
“救下每一个能救的，不让人在我活着的时候垂死挣扎，就够了。”
声音清脆，虽轻柔，却带着万钧之力。
“至于我什么时候死，因何而死，都不该是我逃避的借口。”
“如果有人千方百计想置我于死地，我能逃一次，难道能次次逃脱？”
宴行之手微微颤抖。
他从未想过云凤芷口中，竟能说出这种话。
连这脆弱娇媚的眉眼，都变得格外动人。
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垂下眼帘，扯了扯唇角：“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云凤芷说完这些话之后，心就异常安静下来。
这就是她选的路。
她从不怕。
宴行之坐回去，手肘撑在桌上，双手交叉。
“你倒是说得轻巧，连死都不怕了？”
眼前女人又笑了。
只是这一次，眼底戾气残忍再也无法遮掩。
“太子殿下，你怎么知道，这次死的一定是我呢？”
她歪歪头。
“说不准某些人会有来无回呢。”
宴行之心头战栗，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臂。
“云凤芷，你不要胡来。”
女人顺从的他攥着，起身，缓缓绕到他面前。
随后直接坐在他腿上，仰头勾住他的脖颈。
“哦？所以太子殿下准备帮我？”
媚眼如丝，如娇媚却懵懂的狐狸，矛盾的叫人不自觉沦陷。
宴行之心跳的厉害，有些不淡定的挪开视线。
“下去。”
云凤芷“咯咯咯”的笑起来。
那只纤细的手搂得更紧了。
“你在担心什么？还是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帮忙，只是过来提醒一下？”
她歪着头，一只手放在嘴边，食指抵在殷红的下唇。
妖冶又乖张。
“也对，太子殿下是一手能触碰到皇位的人，为了我这样的女子牺牲前途，不值得。”
“我能理解。”
宴行之眼底幽深。
“云凤芷！住口！”
声音多了几分恼怒。
女人轻轻摇晃两下，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刚准备从男人怀里出来，忽然被一只大掌用力摁住，另一只手就缠上来，将她彻彻底底禁锢在怀里。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似乎带着更深的疲倦。
“芷儿，乖一些……”
云凤芷浑身一颤！
他刚刚叫她……什么？
她抬头去看他，就触碰到他眼底深沉的暗色。
男人一手箍住她，另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眉眼，细细描摹。
“这么漂亮的人，怎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云凤芷，你想要什么，不如你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