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僵住。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宴行之,忽然觉得眼前人陌生极了。
他说他……不会?
那他说这些,总不能是……
她稳了稳心神:“宴行之,说和做从来都是两码事。你不必说这些来动摇我,我不会产生任何愧疚。”
宴行之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是么……”
“也对,你从不信我。”
说完这话,他眼底的挣扎彻底消失。
“云凤芷,你既然知道西泽国那些人擅长易容,最近小心些,不要被钻了空子。”
“你身边这些人,最好能有你熟知的暗号。”
声音清清冷冷,公事公办。
好像前面的失控并不存在,他只是过来交代她注意安全的。
因为他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云凤芷张张嘴,好似连最后一丝心软,都被宴行之一起带走了。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好似要连带着无用的情绪都抹掉。
晚沏再进来的时候,云凤芷已经安静的在配药了。
“小姐,新情况。”
她压低声音。
“蓝月茹和云芝染两个人找不到,但是旁支那边有动静了。”
云凤芷微微挑眉。
“毕竟两人现在是朝廷逃犯,一旦被抓住,是要被处死的。”
“她们倒是聪明,还能想起来有个旁支。”
晚沏有些不确定的看她几眼。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要先动手吗?”
云凤芷笑眯眯的摇头:“来不及了,以蓝月茹的心机,恐怕在她们被抓之前,就已经给旁支交代好了。”
“而且,旁支他们应该是白白送死来的。”
晚沏愣住,恍惚着。
“您是说,她们准备用旁支来拖延时间?她们该不会要去西泽国了吧?”
云凤芷十分缓慢的点头。
她神情并没有太紧张,只是眼底明显透着阴沉。
“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先把旁支对付了。”
“云芝染这个人丧心病狂,为了达成目的谁都肯牺牲。她为了掩饰她们两人的踪迹,只会变本加厉。”
晚沏小心翼翼点头。
“这些日子,奴婢也会观察下西泽国那边的动静。”
云凤芷想了想,低头把已经配好的药水盖上。
“这些日子,萧暮溪在做什么?”
晚沏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她表情变得古怪。
“他最近好像一直在皇宫里待着,我悄悄看过几次,他在花园里发呆,看上去心事重重,许久没出来了。”
云凤芷却了然。
“听闻这些幕后黑衣人极其嚣张,连小太子送的书信,和派回去的人也全杀了。”
“宴行之最近也陆续派人送信,听闻一个回来的都没有,甚至连语风和语轻现在都联系不上。”
晚沏唏嘘一声,忽然又像是回到了最开始。
“小姐,这云家恐怕是个龙潭虎穴。您还在东朝国好好的呢,他们就开始给您使绊子,巴不得除之后快,等您真的会去,等您的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家人团聚,和气一堂。”
云凤芷看向窗外。
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边。
“自然。否则我爹娘怎会惨死异乡,没人管没人问?”
“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逼得他们背井离乡,又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只是没想到,旁支这边行动的居然还挺快。
天刚亮,云凤芷吃过饭,元氏就来了。
许久未见,女人苍老了许多,虽然依旧叮叮当当挂了不少首饰,但明显没有从前的贵气。
云凤芷全当什么都不知道,笑眯眯的。
“姑母来啦?可曾吃过饭?”
元氏踏进正厅,直接就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云凤芷,可怜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从小没爹没娘,吃的用的还不都是我们旁支的?”
“你现在发达了,心狠手辣的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先是我可怜的染染,马上就轮到我们了是不是?!”
云凤芷好久没见过这等阵仗,不免觉得有趣。
“姑母这是何意?”
“姐姐她是朝廷逃犯,怎就变成我要赶尽杀绝了?”
元氏依旧还是那么不讲理,她在地上撒泼打滚,溅起一层土。
“你也知道她是你姐姐啊?云凤芷,你和当今陛下关系非同一般,这还是多亏了当年我出的主意。”
云凤芷眼神一利!
她出的主意?
元氏这会儿显然也不怕了,什么都抖露出来。
“没错!是我们旁支说服萧家,让他们把你送过去的。”
她喜笑颜开:“你瞧,你多争气啊,才一次,这肚子里就有了。”
她说着就爬起来,伸手就去摸云凤芷的小腹。
“看样子应该五六个月了吧?再过几个月,你可就母凭子贵了!”
“你再使使劲,母仪天下也不是不行啊。”
那双油腻腻的手伸到她眼前,就要往她身上摸。
云凤芷胃里翻江倒海,伸手将人推开。
“姑母,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爹娘的死,和你们有关。我被送出去被羞辱,你们也插了一脚。”
她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元氏。
“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你们情分很深吧?”
元氏愣住。
她的确很久都没见云凤芷了。自从云芝染离开旁支也不肯回去之后,一直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
女人身上忽然爆发出来的气场叫人心惊胆战。
她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又猛地回神。
“云凤芷你别太不要脸!都说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更深更重,你竟然想一笔勾销!”
说着,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是,当年那件事,我们旁支和萧家的确做的不地道,但你难道能否认,那一晚给你挣来了一辈子荣华富贵吗!”
“你肚子里是龙嗣!是我出主意给你送来的,你能否认吗!”
云凤芷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言论。
她送来的?
所以她要感恩戴德,感谢她当年出龌龊的主意,不顾原主苦苦哀求,灌下那等下作的药,甚至原主一头撞死,他们都要用上续命的药,强行把人送出去!
这叫对她吗?
这么多年了,他们不仅半点不反思,却还舔着脸来讨好处?!
云凤芷气笑了,她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妇人,再看看她身上虽华贵却已经有些破旧的衣衫,声音里满是讥嘲。
“这荣华富贵是你想要的吧?如果宴行之真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是不是当年就是你爬上他的榻,使出浑身解数了?”